[第九章]
宗像和周防站在病房楼走廊的窗户前,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大地,车辆来往不绝,汽笛声隐约传来,丝毫没有受到前几日战争的影响。而他们关注的焦点,是在其中的一支车队。
绘有中华联邦红色图章的白色车辆有序地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如同白色的利刃切开车流,飞速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要回研究所?
“诶嘿果然走了啊。”忽然插入一个声音,医生捧着个茶杯凑过来也看着窗外。
宗像往周防旁边挪了两步为医生让开位置,闻言重复道:“果然?”
医生侧过脸,弯起眼笑着看宗像,不答反问道,“栉名的眼,因为前几天的城郊那场仗被炸伤的吧?”
“哦呀?为什么这么问?”宗像不着痕迹地与周防对视一眼,把目光坦然地再移回医生脸上。
医生耸耸肩笑容温和,“啊呀不用警惕,我也就随口问问。”
“也没什么。只是在路上碰到,不过幸好被赶来的白色机甲救了,才有机会逃进城里。”宗像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回答。
医生点点头,“我猜也是。”他把视线移向窗外,研究所的车队已经出了视野,“它们撤进来后由政府保护,什么消息也不肯放给民众。这几天防卫部队为了戒备联盟军的再次袭击可是忙的焦头烂额,不过今天起就又能过上无限糜烂的生活了。”
“呵呵,某方面来说,其实开战了也是好事。”医生轻描淡写地评价道。
周防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懒懒地抬起眼皮看过去,“今天起怎么?”
“一看这位先生就不看新闻报纸呢,”医生选择性忽视了周防的脸色,“联盟当天派出羽张迅将军赶来支援,就在今天到达。”他轻快的笑容顿了下,若有所思地道,“羽张将军一来反倒是更令人心惊啊,我们这里究竟藏着什么?”
虽说是问句却也没打算等任何人回答。医生喝完了杯子里的水,伸展一下胳膊,转身道别就打算离去。
周防开口拦住了他的脚步,“我们要离开一会儿,安娜交给你们。”
简单直白的命令性口气没有引起这位好脾气医生的不满,他歪着头看过来,情不自禁地晃神。
暖橙色的阳光从比肩而立的两人身后溢出来,给深蓝与赤红绘上暖色的轮廓,就像是要将两者的色彩融合在一起。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被映成了交叠的姿态。只用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是同一类人,与其他任何存在都不同。
只是简单站着就让人不禁用仰望的姿态去窥探,身上携着的沉重孤独压得妄图接近的人无法喘息。
他从第一眼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就被他们身上独特的气质所吸引。明明并没有做什么,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属于他们的强大,让人想去追随支持。所以他才会自作主张的说了这么多。
简直就像是王一样。
不过真好,他漫不着边的想,在他面前的是两个人。
医生收回思绪,抿唇随意道:“请放心,照顾病人是我们的职责,更何况你们费用交齐全了。”
似乎一夜之内秋色染尽,树叶枯黄落了满地灿金颜色,铺满了研究所门前的路。萧瑟的风带着嘶哑的声音刮过,卷起枯叶盘旋飞过,平添不少冷清气氛。
感知测试室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一片空地尴尬地正对着门口。说是空地也不太恰当,地上孤零零的摆了一束百合,洁白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大概放花的人才走不久。
周防缓慢地扫了一眼,目光过去时忽然顿住,轻皱了皱眉,弯下腰将压在花束下的一张工作证捡了起来。
上面是张温和漂亮的年轻面容,不同于一般证件照的死板严肃,银白短发的青年笑得温柔和煦。在证件的空白处被写上了一句话。
“宗像,”周防将工作证递了过去,“什么意思?”
联盟内实行双语制度,各个区有使用原先语言的权利,就如同日本区的各种文件都有中文与日语两种标注。而证件上的那句话,是德语。
宗像接过来,平淡的表情在看清内容后掠过一丝遗憾惋惜,他将证件好好压回花束下,“希望全世界得到幸福。那句话的意思。”
周防长长的啊了声,没再说什么。
身后有鞋子碾压过枯枝的声响,他们回身看去。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抱着又一束白花走进来。看到他们愣住了,皱眉不能置信地开口:“你们居然回来了?!”
“难道您不希望我们回来?”宗像微笑。
研究员并没有太在意宗像的话,冷笑一声随意道:“说的也是,你们这些试验品也没地方可去。”周防敛眸盯着他瞧,研究员话说一半却在他目光下心虚,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匆忙将手中的花挨着之前威兹曼的那束放下。转身又对着他们,却避开了两人的目光说:“羽张将军最近会来研究所,总得交出些成果。荒川博士说如果你们回来,就带去手术室,跟我走。”
生硬无礼的语气,是这里所有人对实验体不屑的表现。
宗像扶着眼镜依旧是微笑,礼貌地开口:“请问威兹曼先生去哪里了,在下有些问题想找他。”
研究员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堪的意味,“辞职走了。刚到就不见人影只剩了这个,不知道去了哪里。”说完他打量了一下宗像礼司,“说来你背着个网球包干嘛?”
宗像瞥了一眼背上的东西,礼貌答道:“私人物品罢了。”
研究员不满地啧了声,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大楼走,“跟上来,去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