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亦明其理,又想大权总揽,永年目下,不知可堪担此重任。永宁转到身前,盯住问他:“你担心弟弟么?我也有些担心。但母亲眼光应不错,弟弟身边臣僚谋士,比原先父亲的还要多。”
展昭心里一动,叹道:“也不是担心这个。所幸新王妃亦出西夏皇族,有她坐镇制衡,外患一面,想不至于变生肘腋。”
永宁略奇,点头道:“你与母亲说的一样。从前新州驻兵松散,你道母亲不知防御么?实是忧虑屯兵过重,外族生疑。如今有朝廷支援,你我守护此处,她不知多欣慰。弟弟带这半年兵,外间多有赞誉,我想她是放心了。故此一心只想抱外孙。”
展昭笑道:“正是。届时你莫抢,由她抱吧。”
永宁垂头一阵,道:“人手一个,抢什么。”
展昭脑筋绕了几绕,总算明白过来。呆怔半天,说:“永宁,我忙于公事,可是冷落了你。”
永宁忍不住,两臂挽在他颈上,埋头轻声说:“你怎样,我都喜欢。”
展昭伸手抱住她,说不出心中凄凉。许久叹道:“我近日睡不好,夜间怕扰了你。欣欣这么小,也不想闹她。”
永宁离开了看他,忧道:“睡不好?病了不舒服么?”
展昭笑笑摇头:“军中事多,哪得不思谋。病了定让你知道,可好?”
永宁又觉自己疏忽了,婴儿夜起,只怕是闹他,白日他又无时补眠。思想罢抽身抱了新被出来,说:“我与你铺床。枕衾舒适了,当可睡得稳些。”
次日于远来家,特意看那女婴,肉团团仰在榻上,刚凑近,伸手给他一拳,正中眼窝。
于远嘟嘴回头,抱怨说,小不点儿欺负我。
展昭一看左右无人,上前两指一捏展欣脸蛋,命令道,作个揖,给哥哥道歉。
展欣两片嘴唇挤得翘起来,嘴里冒出一串泡泡,抗议发声:不不不不……
展昭快笑晕过去。于远摸不到手帕,一着急看见展欣蹬着脚丫在眼前晃,顺手揪掉上面的布袜子,乱擦口水泡泡。
展昭忙说,快穿回去,别让郡主看见。
郡主已看见了。永宁站在门口,啼笑皆非瞪着二人。
于远赶紧站起,硬着头皮狡辩:“我看,我看袜子挺干净的,能用,所以……所以……”
永宁走过身边,拽走他仍提在手里的袜子,帮展欣套上。抬头,横了展昭一眼。
“你又捏她的脸。”
“我没,没有。”
“没捏她怎么流口水。”
“小孩子么。不给她吃,所以流口水了。”
“明明刚才喂过。”
“才喂那么一点,哪够啊。”
“好啊,代你女儿教训我。谁不给她吃?胖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谁说的?宝贝眼最大,最像爹了。是不是啊欣欣?”
听见父亲问,展欣手舞足蹈大笑。于远脑袋挤过来也说:“就是嘛。还有睫毛,怎么那么长?好像师父啊……”
永宁气得走出门去。早晚她要成第三第四者,不知会不会给挤兑死。
展昭赶过来攀住她的肩,悄声说:“别生气。你一走,于远该不自在了。”
永宁回头,望见他面上淡淡血色,笑意轻拢,气恼登时烟消云散。
无奈叹息。但使他能够喜欢,我又何来的生气。
展昭走着只顾说:“于远隔日还家,特来辞行的。你看快过年了,高兴方才如此。莫让他心里留着疙瘩,带到明年去。”
他何以让她这般不忍。永宁抬手握住他掌心,轻声说:“你们说话,我去看看菜。”
转眼已到除夕,永宁将王府送来的年礼早早清点,赏赐分派,各遣下人归家。至夜闭门,吃过饭,展昭抱着展欣出门,站在院中观听爆竹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