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来了。
金想起在他十七岁的那个夏天,在圣所宿舍简陋坚硬的单人木板床上,他们也用着和今天一样的姿势,紧紧相拥,用每一寸肌肤的触碰表达着满溢的爱情。他们走过了少年时代漫长的颠沛流离,分开成长,彼此成就。终于在那一天,像蜿蜒藤蔓一样的箭头触须把他们的灵魂牢牢捆绑在了一起,最终缠绕作一条金色的锁链,链接在两个人的脑海深处。
这道久违的链接,它的光芒依然如往昔一般,并没有因为经过一次的毁灭而折损分毫。它毫不刺目,却温暖明亮,永远波光粼粼,令人惊叹,连漫天繁星也无法抵过它万分之一的美丽。
——这是上天送给他和格瑞最好、最好的礼物。
向导慢慢清醒过来,他颤抖着,在脑海中喊了一句“格瑞”。哨兵的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复苏的力量,震惊地看着金的脸,良久后,金终于在意识深处再次听到了格瑞的声音:“我在。”
他们互相凝视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金本想说“太好了”,但他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哽咽。巨大的幸福、愉悦、满足的情感早已先一步通过一端的链接源源不断地分享至另一个灵魂中,他们已经不需要再用语言来印证任何东西,因为他们早就完全属于彼此,且在精神上,他们从未分离。
格瑞托着金的身体往后压,让向导的后背陷进柔软的床垫里。他抬起对方的膝弯挂在自己有力的小臂上,几乎将人对折了起来。哨兵低头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吻去金脸颊上残留的所有泪痕。湿咸的液体被哨兵卷入口中,又去深吻金的唇,通过交缠的舌头让他也完全品尝。
他们足足接了半分钟的吻,格瑞才率先离开,留给金大口换气的机会,身下却不顾对方求饶,不容拒绝地再次律动起来。粗大的性器一次又一次准确无误地擦过敏感点,又抵在前列腺处反复研磨,激起的快感让金受不住地弓起了背部,整个人黏黏糊糊地发出拖长了音调的激烈喘息。格瑞拉过他的手压在金自己的小腹上让他感受那里若有若无地被顶起的感觉,金抱着格瑞的肩膀红着脸想把手抽回来,却又被哨兵向下带着握在了自己高高翘起的性器上。银发青年宽大有力的手掌拢着他的手为他自渎。哨兵非常人的持久力十分可怕,金只觉得这样绵长而刺激的性事好像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快感层层累积,再次逼近顶峰时后穴的括约肌反射性地紧紧箍住了哨兵的性器。格瑞的身体僵了一下,立刻抓住金的手十指相扣地压在两人身旁的被褥上,腰部用力将自己再次深深地送进了向导体内,抵在对方最要命的地方,和金一起双双射了出来。
向导闷哼了一声,像被突然注入的精液烫到一般反射性地仰起了脖颈,复又高高回落到原地,胸口激烈地起伏着,缺氧似的大口换气。
格瑞侧着身子躺倒在他身边,两人交扣的手还没有松开。金就这这个姿势转了个身窝进哨兵怀里,格瑞便顺势单手搂住了他的腰,捧起他的脸先和他交换了一个清浅的轻吻,然后唇舌再次流连至向导的侧脸和耳垂。
金闭着眼睛感受着格瑞在自己伸手时不时的触碰,刚刚褪去结合热的哨兵完全不似平日克制的模样,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头餍足的猛兽,本能让哨兵下意识地在自己划下的安全范围内死死地圈住他的伴侣,希望将对方的全身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金喜欢这样的格瑞,其实冷漠也好,粗暴也罢,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人的多种可能性罢了。他喜欢挑战哨兵的本能,更喜欢看对方在自己的“挑衅”下无法招架、流露真情的样子。
他们靠在一起,汲取着彼此的体温,连呼吸都默契地合了拍。
——天快亮了。
TBC
第二十八章春季,四月。
主塔正前方的广场空地上用隔离带隔开了几条不同的通道,正中央搭了一个小型的演讲台,上面摆置了三个麦克风,前面竖着的立板边用鲜花扎束了一圈以作装饰。
天空是明亮通透的蔚蓝色,春日的阳光温度正好,恰到好处地烘托着塔内隐约浮动的庆典氛围。陆陆续续地有穿着浅灰色军礼服的哨兵和向导从办公建筑和校场中三三两两地走出来,纷纷聚拢在广场边,按照队伍和分级编号一一落座。
“这儿还有多久开始?”凯莉身体微微向前倾,趴近前面坐着的紫堂幻耳边用气音和他交谈。紫发的向导扶了扶眼镜,侧过脸用同样的音量回复她:“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吧。”
黑色长发的女性哨兵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想起身却被另一只手压住了右肩摁回了椅子上。凯莉转头冲右侧去看,发现来人原来是雷狮。女哨兵挑了挑眉,对着他揶揄道:“不错啊,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你穿我们塔这套衣服。”
“是吗,”雷狮曲着双肘做了一个小幅度扩展动作,又绕了绕肩膀,这才低声抱怨道,“话说,这也太早了,你们塔搞这种仪式非得选这种时间段吗?现在才七点。”
凯莉撑着下巴笑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假意安慰:“你习惯就好。”她顿了一下,眼神瞟到第一排最左端的第一把空椅子,忍不住杵了杵雷狮,问道:“你看见格瑞没?”
雷狮挑了挑眉:“没有。”
“不应该啊,”凯莉捏了一缕自己垂下的鬓发捏在手指间把玩,“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应该没理由迟到才是。”
与此同时,一楼等待室内,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室内空无一人,他已经把手上遍布折痕的稿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多遍,最终仍是放弃般把纸张盖在了脸上,往后向沙发靠背一瘫,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等待室的门被人从外侧敲了敲。金一下子弹坐起来,一本正经地挺腰低头盯着手里的稿纸,准备好后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进来。”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几秒后传来门把被转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军靴后跟踏在地面上的声音。金眨眨眼睛,这才抬头望向了来人的方向。格瑞正站在沙发边看着他,穿着塔编制内首席哨兵特殊的黑色正规军礼服,肩章手套武装带一应俱全,看起来与平日里的形象完全不同。制服修身的版型设计让哨兵看起来宽肩窄腰,身材修长匀称,愈发英俊逼人。
“哎呀,吓死我了,”看清来得人是格瑞,金立刻放松了身体,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忙不迭地冲自己的结合哨兵抱怨,“我还以为是丹尼尔大人呢。”
格瑞没有立刻回应他,捡起向导丢在桌上的稿子看了起来。金给自己倒了杯茶,嘴里还在唠唠叙叙地说话:“他昨天专门把我叫去了一趟,就站在他的办公桌面前,把这个,喏,就你现在看得这个发言稿背给他听!天啊,太可怕了。”
格瑞看完了文章,把那张纸折了两折递还给金,顺便抽了一张纸巾把对方军装衣领上不小心溅到水渍的位置擦了一擦,紧接着一语道破:“S级向导不可能记不住一篇一页纸的演讲稿,你只是单纯不想记而已。”
“我只是有一点点紧张而已,”金执着地纠正他道,“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向导也是会受情绪影响的啊,格瑞!”
银发的哨兵揉了揉他的金发:“没什么好紧张的,笨蛋。”
他轻轻推了金一把,带着向导一起走到室内唯一一面全身镜前,镜面里映出两个青年重叠的身影。金穿着白色的短军装,领边、袖口等处都用金色的丝线镶了边,空出了胸口左侧的位置。站在他身后的格瑞取过另一边墙上挂着的金的军帽,亲手替金规正地戴好。
室外广场上已经开始奏起了礼乐,金都能听见外面人群中起起伏伏的交谈声。
他的视线在镜子中和身后的格瑞交织在了一起。他看着哨兵那双紫色的眼睛,感到一股复杂的情绪由内心深处慢慢腾升而起。
今天是他的大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