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虽然确切的事物无迹可寻,但你紧紧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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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他们三个人的成长是为互相弥补彼此支持而存在的一样,漫长的沉默过去,诺曼先开口,“雷明白的吧?”
“不要打哑谜,你不说我怎么明白。”思绪本就复杂难言,连日都排解不出,雷没心情跟诺曼玩文字游戏,他希望两个人能直白而简单的进行谈话,他很累,懒得互相试探。
“艾玛希望我们能谈谈。”
“我也希望能谈,可你不愿意不是吗,什么都隐瞒着。”
“雷不也一样。”
“说清楚,我哪里和你一样?”
“为什么想割掉腺体?”
“我没割,”在门后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雷坦然道,“我只是想想,你也知道是想,并不代表我会真的那么行动。”
“但那代表你的意志,针对我的。”诺曼也在雷身边坐下,雷的疏远让他微生迫急,像过长的刘海刺到眼睑上方,像柔软的鹅毛笔轻挠心口,包含他主动束缚自己,将牵引的绳子递出而雷却不抓的不解,以及雷明明戴着心向于他的项圈,依旧在千里之外,不愿也无需靠近的他的那份余裕。
他不知道,雷已获得自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自然心怀豪无所求的余裕,喜欢则摘花,爱花则浇水,如此而已。
“我不是针对你,但我不会拿走指着别人的东西,也不想让你去考虑多余的事……简而言之,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应该不是真的被人类当枪,你还有后手对不对?”
“我和意图反抗的底层鬼达成了互助协议,他们不知道人类主战的计划,要单方面和压迫他们的贵族内战,因为没有退路,他们的战斗力很强,要灭掉所有上层鬼也不算太难。”
“灭掉之后呢,他们和人类军队对上要怎么办?”雷没料到诺曼会留有这么一手,如果想食用儿童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跟人类的协议已经足够,为何要和底层鬼协议,从表面看是两个伙伴两层庇护,两边一旦信息互通,诺曼就会暴露,很难说不是画蛇添足,“你这么做,人类要消灭鬼,鬼自己也要内斗,我不觉得三方混战对同时和两边合作的你是好事。”
“雷,”诺曼伸直腰,后倒枕在雷的膝上,“最近,失眠了。”
“你难道不是日理万机的都不睡觉?”知道诺曼不想深入的谈下去,雷没再追问,刚才的信息足够他成为诺曼的绳索。
“不是哦,我想了很多。”
“嗯。”
“关于雷的事情,雷今天说喜欢我对吧。”
“我也喜欢艾玛和大家。”
“我知道雷对我不是那种喜欢。”
“怎么,你要告白吗,在这个黑不溜秋的地方。”
“因为我说不出只喜欢雷一个人,所以决定沉默。”雷看不清诺曼的表情,更看不清自己,但他知道要什么,比暧昧的诺曼知道的多,“我不需要谁的喜欢,我只希望你活着。”
“活着……吗。”扯下雷的领子,诺曼抬首吻上去,不似以往简单的蜻蜓点水般的啄吻,而是唇舌相叠交缠的深吻,雷不清楚诺曼是在哪里学习的相关技巧,抑或是是天才的无师自通,他努力在缺氧中学会呼吸,然后涨红着脸推离诺曼。
“唔嗯、哈啊……不是说了不要做这种事吗!”
“如果我说,我感受不到活着的感觉呢。”
“什……”雷有些讶异,却不意外。诺曼接着道,“我一直很想艾玛和你,想见你们,想看到你们在我身边欢笑,直到重逢之日,因为立场,我还是一个人站在这里。你说,两年的时间会不会太长,刚好让我错过和你们站在一起的机会。”
诺曼的孤独难以体会,独自去新的农场,独自逃生,独自召集伙伴拯救食用儿童,建立起温暖平静的安居之所,做到这些仅花费两年,还要与人类和鬼两方博弈,背后的辛苦根本想象不出,雷也没有去挖掘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更在乎艾玛的心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更偏心艾玛,两年时间不算太长,令心与心的距离变长是确非假的,疏忽是他不对。
“你完全可以和我们站在一起。”低下头,雷以毋庸置疑的态度告诉诺曼,可这只是武断,他取回理智继续说,“可你有新的伙伴,你有自己的做法,分歧、争执,这些不可避免,但不代表你还是一个人。过去两年,我和艾玛哪怕是一刻都没有想起过你,因为我们哪怕是一刻,都没有忘记过你,不论你想去哪里、站在哪里,你都跟我和艾玛在一起,永远。”
沉寂的黑暗中,两人能清晰的听见彼此高鸣的心音。
“嗯,我也是,一刻也没有忘记雷和艾玛。”诺曼轻轻的握住雷的手,掌心很热。而雷的手很冰,他不想让诺曼受凉,可有时受凉也是好的,至少还有能握住的东西,“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快离开农场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幻影,你和我说话、对我微笑,好像真的在我身边活着。”
“我和雷说了什么?”
“秘密。”月影摇曳,光芒熹微,雷故作神秘的摇头,然后在看不见的漆黑一片中茫茫掏出心脏,捧放到诺曼面前,“只是从那时开始,我明白,你是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诺曼伸出手,伸向空荡荡的胸口,“还是没有找到。”
雷抓住那只手,像是下定决心般抓紧,“呐,诺曼。”
隐秘的欲求早在摩擦的体温中发酵,空虚燥动的热感不间断上涌,无法抑制的感情扯着心脏,他会帮诺曼找到活着的感觉,就当俯众的理性从不存在,死亡在今时午夜的钟声里。
“只有现在,只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