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坐下啦。”高尾一屁股坐到最高的台阶上,把腿伸直到几面几层去,又用一只手拽绿间。
“要坐你自己坐。”绿间嫌弃地看他一眼,表示绝对不从。
但是高尾哪里是这么容易罢休的人,嚷嚷着“你这样我得像望天一样跟你讲话很累啊”,大有绿间不坐他就一直闹下去的架势。
架不住软磨硬泡,绿间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坐下了。
高尾突然觉得口渴,看了看手边的水瓶,还是决定去买甜腻的软包装饮料,
虽然被讽刺“你事情太多了”,他还是觉得这个突发奇想的冲动很有实践的价值。
“小真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顺便你要什么饮料?”
绿间犹豫了一下说:“牛奶。”
因为牛奶已经卖完了,不得不跑到较远的地方去买,高尾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人影就大声地连说“不好意思”。
在离台阶还有几步的时候他终于注意到绿间没有反应是因为倚着台阶旁的栏杆在合目休息。
本来想喊他名字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睡着了啊……
也难怪,本来最近就在逐步加大训练量,再加上绿间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和额外加练,今天还跟从神奈川来的一只实力尚算不错的队伍打了练习赛,难怪累成这样。
高尾蹑手蹑脚地走近去,在第二级台阶停住了脚步。
这个角度很不常见,他几乎没有能这样俯视着绿间的时候。
曾经对两人的身高差不服气过,高尾那时直接抱怨出声地说:“虽然对打篮球很有好处是没错,小真你长那么高还是让我很不平衡啊。”
绿间当然无法理解,只是反问回来你究竟在在意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在意的是什么呢?
如果想一直注视着绿间,就要保持着时间长了就稍稍有些费力的仰头姿势。
所以一直想知道,要低下头的那个人,又会是什么感受。
机会来的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原来是这种感觉。他抿抿嘴然后微笑起来。
因为有些无意识地蜷起身体,看上去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一样——他用这样的眼光看着绿间。
绿间好像睡得很沉,对他的靠近没有半点反应,又或许是太过熟悉了知道是他便潜意识也放下了警惕,就连高尾屏息把他的眼镜摘下来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高尾从没见过绿间这样完全放松、不设防备的模样,头抵着栏杆,小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大半安静地正对着他,长而密的睫毛轻缓偶尔的抖动,凑近看更觉得皮肤好的不像话,放在膝上的手半松半握。
他好笑地想,自己简直可以去做痴汉了,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不用担心绿间的嘴巴里吐出什么让人招架不住的言语,不用担心镜片后的眼睛里投递出轻蔑不屑的目光。
这大概才是这张脸最好看的时候吧,平时的话,哪有机会好好的对着它盯住不放呢。
你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我会很难办啊。高尾在心里暗暗叹气。
因为会忍不住——
他俯下身去,慢慢凑近那张漂亮的脸,用了最为轻巧和虔诚的动作,甚至忘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唯恐吵醒正在安睡的人。
『一直以来期待的事。』
『本以为只在梦中的事。』
当他的嘴唇触到柔软的发丝时,他停止了再往前,纷扰躁动的思绪已经不可思议地得到了平复。
就像进入了未知的魔法世界,能感受到阳光披在身上的温度,微风掠过耳畔的声音也从未如此清晰。
不能再往前了,会吵醒他。
明明是随时有可能有人经过的危险地方,却做着暧昧不妥当的事。
『可是舍不得离开。』
——也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正是这个令人伤感的担忧蛊惑了他,才让他控制不住地孩子气地在心里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