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只因震惊愣了一小会儿,随之而来便是谢润预料之中的嘶吼。谢润走回房内,在谢芳的咒骂声中拿出那些画和工具。
“我辛苦挣钱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到底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谢润你给我说话!”
“到底是谁不要脸?每天七七八八的人往家里……”
“啪”的一声巨响,透红的掌印落在谢润的侧脸,他抱着装满东西的书包,目光盯着远处。
“你就和你爸一样……”谢芳哽咽的声音越发沙哑,像是被扼住喉咙发出的呼喊。
谢润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跑着离开这间叫人窒息的小屋,将那呜咽声丢弃在身后。
他跑过破败的老屋,跑过狭窄的弄堂,跑过车水人流,跑过河堤垂柳。
草坡上的露水还未散尽,他放任自己跌落进去,任水珠侵透衣服,任身体冰凉。
他拿出画板和纸笔,用铅笔绘制他曾妄想描摹千千万万次的画面。
被陈生找到时,他已经画了三张一样的画。陈生想起那初识时从地上捡起的那张画,“比我刚认识你时,已经好得太多了。”
谢润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话,只保持着嘴角上勾的弧度,手上继续动作。
陈生沉默很久,“小润,对不起。”
“如果陈老师都对不起我,那真的没有人对得起我了。”谢润望着陈生的眼,如一池静水。
“……学校早就看我不顺眼,好不容易抓住了我的把柄,当然不会放过。可是……连累你了。”
谢润笑得坦然,“如果没有陈老师教我画画,我可能只能每天失落于自己的无能,生活了然无趣。”
“小润……”
“陈老师,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自己开一间画室。”
“真好。那可比学校自由多了。”
“嗯。小润……你愿不愿意来当我的助手兼画室学员?”
“当然愿意!”
雀跃也不过如此。
拾
谢润没有再回那间小屋,被陈生安排住在自己家。谢润死活不好意思一直霸占着他的床,最终陈生无奈在那大床上铺上两床被子,谢润才肯住下。
夜里很静,陈生入睡很快,谢润却辗转难眠。是否上天也怜悯他,才赐予他这样一个惊喜。
可惜也许另一个人才是属于陈生的惊喜。
陈生忙于开办画室的事,谢润常一个人待在他家作画。那间他只有幸瞥见过几次里面的房间,极大地吸引着他。
陈生并未告诉过他那间房不能进,他如此想。
转动门把的声音在一个人的室内格外清晰,他颤抖着心走进去。里面有很多很多或展开或收好的画作,他打破内心的禁锢,不管不顾地翻找起来。
他在很多画的背面或角上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夏雏。
日期也都是很多年前。
他找到曾瞥见过一眼的那幅画,依旧是那个红唇皓齿的男人,眼里星光闪烁。
背后的落款是陈生。
这就是,夏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