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继续被敲打着，现在外面的洛冰河不急不慢，继续拿捏着跟以往小心谨慎讨好的语调，实则邪恶的笑着，骗着沈清秋让他进屋。

“方才多亏师尊舍身相救，只想确认你是否无恙。”

“我能出什么事，你滚吧。”

沈清秋强自镇定，冷冷的回了一句。

如果是未恢复记忆的洛冰河，倒也好打发，可是现在的洛冰河当然不会轻易让沈清秋这么敷衍过去。

“师尊，弟子梦中有些奇遇，不知道要不要与师尊说道，相求师尊指点。”

他就是要看看现在的沈清秋，哦，不对，是沈九，又是什么落魄模样。

洛冰河有些后悔上一世没挖掘沈清秋的梦境了，真是如同一条狗低三下四，比他还不如。

屋里静默片刻，沈清秋指尖凝聚灵力，一簇火星越过桌面，点燃了对面烛台上的蜡烛，于是房间亮了起来。

得了默许，洛冰河收敛了不怀好意的笑，端着托盘，推门而入。

“师尊，厨房没什么明火，给你热了点粥，你先将就喝一点吧。”

“你看到了什么？”

沈清秋心虚，难道那小畜生也看到了他的过往么？

他咬了咬唇，披着外袍下地，只要一言不合，便趁机杀了他。

现在的沈清秋脸色苍白还没回复血色，凌乱的头发耷拉下来，望着进屋的洛冰河，依旧一脸嫌恶，没有平日的端庄肃穆，他随后双脚套入靴子中，原想站起来，可刚一用力起身，双腿一软，又跌回了床上。

真……难看……

洛冰河将放着粥的盘放在桌上，虽心中愉悦，可是身体倒是动了起来，连忙上前扶住了还想站起来的沈清秋。

“师尊你身子虚，还是别勉强了。”洛冰河当然知道沈清秋对自己又起了杀心。

想想也有趣，明明杀他的机会多的是，也不止动了一两次心思，偏偏一直没下手还总是被他连累差点性命不保。

要不是对方是化成灰都认得的那个沈清秋，他可能还会猜测是不是那个世界的沈清秋也穿过来了。

对方的手，没有什么温度，似乎还在发抖，果不其然，这小人在害怕，前所未有的还在害怕。洛冰河抓着他的手腕，感受他的情绪。

沈清秋刚一坐定，重新靠着床，又奋力的推开了他的手。

“我看到师尊不顾自己救了我。”洛冰河看着自己被沈清秋打开的手臂，眼底划过一丝不知好歹的冷意，稍纵即逝，旋即又换回讨好的笑，应对心虚试探他的沈清秋。

“师尊教诲，没齿难忘。”洛冰河一副感激不已的语气，单膝跪地，真情实意：“后来你不知怎么不见了，我找不到你，师尊明明对我那么好，却总是不愿意理我。我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师尊不要我了，赶我下山，甚至……甚至……”

洛冰河故意不说全，把脸趴在沈清秋的被子上，说的虚虚实实断断续续。

甚至什么，甚至杀了你？

如果那是洛冰河相关的记忆延续，这本就是现实。

沈清秋冷笑一声，心落了安。既然不是他自己的梦境，那又关他何事，看着趴在旁边伤心的洛冰河，心思回转，如果能杀了他自然好，他可是做梦都想杀了这个小畜生。

可能是想起方才洛冰河的梦境，也可能是觉得他哭的太烦，沈清秋原本想刻薄的来几句嘴皮子，低头望着把头埋在他床上啜泣的少年，终是叹了口气。

“我上次已经说过，我从来就没在你面前承认过“为师”，你为何总是一厢情，我本就不愿理你，本就想把你打发走，甚至会如同你梦里——”沈清秋忽然打住，闭起眼睛，埋怨自己怎么犹豫起来：“方才在梦境跟你说的也是我想做的，我本就是一个小人，你还记得当时我让你在双湖城发的誓么？”

皇天在上，今后我洛冰河所有的报复，不能涉及苍穹山派一人一物，一草一木……师尊，后面的可不可以不说……

不行，继续。

如果我真有万一大难不死——

枕在被子上假惺惺的扮演好徒弟的洛冰河突然安静了。

“如你真有万一大难不死，所有报复都对付到我沈清秋身上来。”定定的看着烛光摇曳的屋顶，想着自己挣扎无果的当年还有上一世的惨淡结局，沈清秋惨然一笑，如同献祭一般，双目放空，似乎接受了自己可遇见的未来。

“所以，我不欠你。”

“……”

呵，这小人还是这么死不反悔……

洛冰河抬起头，可是看着这种表情的沈清秋，玩弄他的心思消退不少，忽然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