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彘满脸泪水,与血污混在一起,恶心,肮脏,低贱。
残缺的孩子摇了摇头,笑了笑,然后猛的栽下腰,重重的朝沈清秋的方向了磕个头。
“……也罢。”
火势越来越大,沈清秋抽出修雅,不做犹豫,雪光一现,瞬间斩了那个孩子的生机。
今天所见到的事物,让他心情不太好,冷漠着脸从火海里走出,便见到院子有个玄衣青年正抱着手等着他。
“师尊,好久不见了。”
沈清秋手中的修雅,还沾着鲜血,没收回剑鞘,冷冷的瞥了一眼来人,倒是没杀人的举动,只是一脸嫌弃的不做久留,抬脚就走,准备离开案发现场。
他知道,这人已经跟了他有两个月有余,数次在暗中帮他化险为夷。
三年之后再见,没了清静峰时的青涩与纯真,虽说如今的身高比他高了不少,而且那气质沉稳成熟了许多,五官越发俊朗的无可挑剔,但是与自己最痛恨的那个时期的一张脸完全的重合了。
“师尊你下手够快的,杀人又放火的,这么熟练,也不等等我。”他没想到沈清秋在处理这事上会热心又狠心。毕竟,明面上他是负责降妖除魔的得道高人,这类人间俗事按理来说该找官府。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正是从这样的底层里爬出来人,不,确切的说,这种遭遇,沈九才是过来人。他出手泄愤,出于报复或者出于挽回。
“等你做什么,干你何事,来看我笑话。”沈清秋语气郁郁,有些不快,方才看到的孩童本就有些恶心的记忆,出来看到这人的脸,更是怒火满腔。
“我知道师尊是好意。”洛冰河在沈清秋从他旁边过身的时候抓住了他手臂,旋踵转身看着他:“我只是埋怨师尊不让弟子我搭把手,反正我们也都不是啥正儿八经的好人,你是我师尊,按理来说弟子该有样学样。”洛冰河伸手搂着他的腰,拉过来近了近身,讨好又霸道,笑的乖张:“您老人家现在金丹已毁,修为大减,碰上常人还好说,碰上方才这种有点歪门邪道的家伙,总需要个人帮衬分担,这样吧,我做你共犯,以后你杀人,我递刀,你放火,我架柴,你若是偶尔想装装清静峰峰主,灭灭柳清歌威风,你降妖,我就替你打包,你要伏魔,我就直接带你捣他们老巢——啊,当然,除了我的巢穴之外,不是我心疼,以后那也是你的住处——当然,不是以前的那个住处……”
洛冰河眼睛亮亮的看着沈清秋,前面说的信誓旦旦,认真诚恳,可看着对面人安静的望着他的模样,从容认真的听他说话的沈清秋,透过对方漆黑透亮的瞳眸里,映衬出自己清晰的样子,差点把持不住的想先压着这个想了三年多的人做个爽再说——
压抑着这股冲动,难得被对方长久的对视着,配合的听着,越说到后面忽然有些窘迫不安,活了两世的魔界至尊脸皮堪比城墙的洛冰河松了语气,顾左右而言他的继续解释——
他这两世,对许多人发过许多誓言,不论男女,不论好坏,然则最后大多不过过耳烟云,自己都不信了,但是应誓的,执行彻底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洛冰河知道,看到那个人彘孩童,杀人放火的沈清秋定是想到了上一世他的遭遇,他想多说些什么转移他的思绪,以免又沉浸在上一世的怨恨中。
沈清秋微微抬头,静静的望着这个高了他不少的洛冰河,听完他越来越无状的解释,再望着面前湮灭罪恶的大火,牵了牵嘴角,无奈的摇摇头。
“……我以前……”
他知道这小畜生想转移话题,只是演技什么时候这么拙劣了……
不管如何,这个小畜生,确实太过了解他了。
洛冰河愣了愣,似乎有些诧异沈清秋的开口,连忙闭了嘴。
他知道,不会坦白不会申辩做着自己的恶的沈清秋,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以前的事情。
“……皮相还不错,算会来事,人牙子倒是舍不得把我切割,我也在他面前表现的乖巧讨好,甚至助纣为虐,天天想着办法坑蒙拐骗,给他生财,唯恐他也把我切成人彘扔出去被人践踏,然后暗无天日猪狗不如的永远等着他人偶尔记起,再施舍的喂一口狗食。”沈清秋将手抽出来,推开洛冰河圈着他的手臂,似笑非笑:“倒是不想,最后居然在你这畜生手里有了这境遇。”
似乎外边的吵闹越来越近了,应该是看到火光过来看情况的人,他随后飞快跨出破陋肮脏的地方,连忙走人。
“……那时候是我不对……不过我可没打算把你扔出去,其实很早以前,我就不想让别人见到你,可你总是不看我。”洛冰河追上去,脱口而出他的独占欲,在他身后堪堪的委屈的继续解释,求他消气:“我不是让你给我来了个穿心透了么,师尊你还不消气,再给你刺几剑,四肢折给你总行了吧,”
“……滚。”
沈清秋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抛出修雅,强行催动,御剑离开。
“没脸没皮的小畜生!!!”
归来的洛冰河,还是他妈的粘人!
想着这个地方也没找到那人,洛冰河那小畜生终于忍不住露脸,沈清秋连夜又去了隔壁镇上找了家客栈凑合了一晚。
继续一夜无梦,睡得安稳。
自绝地谷那一剑,许久没做噩梦了……
日出之时,清洗完用了膳,想着小畜生可能继续死缠着不放,沈清秋再次背着琴匣,带着剑,扔给了掌柜了一锭碎银子,不打算长住,结了帐钱。
当时绝地谷,那个据说从那边世界过来的漠北君帮他续了碎裂的经脉之后,没感情的说了句:“人是给他救回来了,但是金丹毁了。”
沈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替他惋惜,他倒是觉得自己运气挺好。
就像沈垣调笑的那样,说他气有没有消。
本着以命相搏,那一剑下去,这一世之后,终于可以跟以往的自己活着的怨恨告别了。
快要日白,绝地谷的突发事故渐渐平息,黑月莽犀再次从深渊里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个人,认识的脸,不认识的人。
“呃……那个,我哥说,他心脏就一个,等恢复好了,再回来给这位沈师尊捅,他说您不用担心,他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