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茵草地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淡雅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清香。更远一点的枞树林茂密繁盛,苍叶如盖,凉爽地投下浓荫。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两侧摆有灰白色的石凳。
我抬头望天,终于看到了只存在于他人口中的,蔚蓝纯粹的晴空,广袤的云海曳尾飘荡。没有阴森邪狞的眼睛,也没有腐臭的尸堆,而我美丽的神灵,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耐心地陪伴我。
我鼻尖酸涩,在热烈的日光下几乎睁不开双眼。
我猜我的事情一定被人知道了,但奇怪的是,没有人再来阻拦。无论后果如何,有当前这一刻的静谧与幸福,我便满足了。
我被神灵带回到他的住所。那是一栋两层高的石砌小楼,刷着奶白色的油漆,透明的落地窗熠熠闪光,周围缠绕着牵牛花和葡萄藤,就像一片翠绿的海洋。
神灵想将我安置在他的床上。闻到床铺那温暖干燥的气味,我慌忙摇头,生怕恶臭熏天的自己玷污了这里。无奈之下,他把我放在地毯上,摸了摸我的额头。
“为什么有这么多伤呢?”他边摸索边问。
我吞咽一下,在他高贵的面庞前,对那狼狈的出逃经历羞于启齿。见我半天不发声,这位好心的神灵也不为难我,只是轻柔抚过我手腕和脚踝的疮疤,在触到我小腿的剜口还惊异地挑起了眉梢。
“很严重的伤啊。”他叹道,“你对自己还真是狠心……”
说着,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浑圆的血珠沁了出来。
“唔!”我眼睁睁看他弄破了柔滑的肌肤,就像看到一件珍贵的瓷器破碎那般扼腕痛心。
他将那根滴血的手指伸到我面前,笑道,“喝掉一些吧,能让你的伤口愈合。”我拼命摇头,瞪眼盯着他的手指。他只是处变不惊地微笑,将手指伸向我,耐心等待我接受。
“没关系。”他道,“解救深陷痛苦的人,是我的职责。”
“……”
我将他滴血的手指含进嘴里。
那一瞬,我心潮澎湃,头脑恍惚,蓦地生出一个愚蠢的念头。
面前的“神灵”,只是我一个人的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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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敲门声响起,或许我都忘记了要放开神灵的手指。回神后的场面很难堪,神灵的表情有些复杂,那根沾满唾液的湿漉漉的手指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神态怔忪,双颊的潮红蔓延到了耳根。
我望着神灵,惶恐不安,暗暗唾骂自己是个无耻的败类。
“莱蒙先生!”
就在我们相对无言时,一个黑头发的修士焦急地闯了进来,见我安稳坐在神灵的房间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道,“我一回来你就不见了,还以为跑到哪里去了,幸好你没事!”
我怔然看着他喜形于色的面庞,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觉得他有点像我见过的鸡蛋脑袋。几名修士昂首挺胸站在门后,瞅着鸡蛋脑袋,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扭曲表情。
“波鲁修士,就是他吗?”
“是的!”波鲁修士将我拉起来,跟其他人道谢,“谢谢你们替我找到他。”
那些修士撇嘴道,“也麻烦您留心点吧,波鲁修士。若是每个人都这么乱跑,我们可吃不消。”
“我明白。”波鲁修士拉起我,“走吧,莱蒙先生。”
虽然找不到留在这里的理由,我却不想与我的神灵分开,拼命挣扎,发出一声声怒吼。我试图甩掉波鲁修士的手,他却靠近我,低声道,“你现在跟我走,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他。若是闹大了,不但你自身难保,他也会受到牵连的。”
这一句话就令我噤了声,蔫蔫的像被踩烂的柿子。我走出门,想回头最后看一眼我美丽的神灵,只看到其他修士膀大腰圆的粗硕背影,不由嫌弃地扭过了头。
波鲁修士将我带出神灵的小楼,走到林间小径,忽地大喘一口气,软绵绵地坐到了石凳上。
“吓死我了……”他扶住额头,心有余悸地喃喃道,“你竟然闯进弥赛亚布道的礼堂,在众目睽睽之下碰到了那圣洁的躯体……我还以为你这次一定活不成了……”
我漫不经心地蹲下身,弓着脊背,瞅着树根下一个黑黢黢的蚂蚁窝。我用木棍将窝捅烂,看着蚁群四散奔逃。
我的神灵,我不但碰了他,还抱了他,舔了他,看到他光洁的皮肤浮现羞赧的红霞,宛如折射着耀眼光芒的水晶。
一想起那美丽动人的神情,我就无比激动,浑身热血沸腾。我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捂住发烫的面颊,逼自己冷静,不能有任何玷辱神灵的念头……
“……”
我将双手挪开,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木然走到草丛边,解开了裤带。
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该被吊起来打的疯子。
“对了,你……噢,上帝啊……”波鲁修士尴尬地扭过头,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我在干哪档子事。
郁积的压力从没有得到这么痛快的释放,快|感褪去的躯体虚脱又舒坦。我瘫软在鹅卵石路上,粗浊地喘息,双眼微眯,享受着日光暖洋洋的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