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被抱在清陵子的怀中,一旁的景色极速后退,掠耳的风声止住时,他们回到了那个小屋。
清陵子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知瑕,好些了么?”
不知道……
玉知瑕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仿佛一场无缘的梦境,只记得其中有月桂的香味,和一片酣甜的黑暗。
但是,为什么四周的世界像是失去了颜色,无趣的人,无趣的事,无趣的一切。
玉知瑕怔怔地站起身来,手中还握着那把刀,他动动手指紧了紧刀柄,又抬手挥了几挥,一边已经醒来的步欢歌看着他,直觉使然,有些惴惴不安地往身后缩去。
既然无趣,那就自己找点乐子。
血,他想见到血……
缓缓转过身去,玉知瑕看着清陵子,一步步拖着那把刀走到他身前,很近,近到两人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
“师父…”
玉知瑕半伏上清陵子的肩头,偏过脑袋在他耳旁低喃道,“知道我是谁吗?”
知瑕……?
清陵子张了张嘴,有些无措地搂住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弟子,疑惑紧张之际,只感到腰背一阵凉意,一把刀直直透过了他的身体。
“我是,大魔头的儿子啊~”
染红的刀刃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抽出,玉知瑕推开眼前僵硬又呆滞的人,握刀柄一甩,血滴摔在地上开出一串极艳的梅。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他低低笑了起来,先是闷在喉间,随后越加狂乱,不明所以的笑声在这个小屋彻响,带来阵阵凉意。
但玉知瑕却感觉不到半点开心,不,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是否存在了。
为什么……他究竟怎么了?
血…更多的血……
笑声逐渐停息,玉知瑕抬手按住自己额头,他全身微颤着,一向冷清的表情染上了痛苦的神色,不知不觉,右手中抖动的刀刃竟指向了自己。
血!
浓艳的一字自心间划过,玉知瑕的神情瞬间化为决绝,却突然,一个温热却湿黏的怀抱从背后贴上,清陵子一手环住他的肩膀,一手夺开那把长刀。
“无论你是谁,我都是你的师父。”
清陵子冷峻的面容苍白了几分,他甩开夺下的刀,随即点住玉知瑕昏穴,“师父不会让你伤害自己。”
风沙又渐渐卷了起来,燥人的呜声没有一刻停歇,小屋里却静得出奇。
一股浓烈的香味和着血腥蔓延开来,是月桂,或者只是像月桂。
步欢歌率先皱了皱眉,抬袖捂住口鼻,她似乎对这种香味有些印象,是与一种不详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的,那边清陵子面色也有些恍惚。
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战,一直有股似有似无的味道萦绕在他们鼻间,越战,越是浓烈,直到他和玉天雄都失去了理智。
莫非,从头至尾,都是有人在算计……
清陵子心下一惊,担忧地看着玉知瑕偏在他怀里的侧脸,但此时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踉跄几步将玉知瑕放躺在身侧,草草止住血后,赶忙敛息打坐,以图尽快恢复。
……
夜色隐匿了太多的东西,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抑或是,最纯粹的恶意。
祭妖阵展开的那个低谷,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慢慢踏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蹲下身,摊手放到地上,一只小虫亲昵地爬上了他的掌心,用触角轻轻点碰着他掌中的纹络。
“怎会失败……”
这迷心蛊他养了许多年,相比以往威力应该加强不少才对,怎么那个小子的反应会如此古怪?
“真是没用的东西。”
他突然捏起小虫,把它扔进了一个竹筒中,合上塞,也一并合上了小虫发出的惨鸣。
那清陵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运……男子阴鸷的眉眼中现出狠毒之色,转头一看不远处的山峰,微微思索片刻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