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尖轻微的晃动,举行圣婚仪式的殿堂,无比美丽的落日,女人抬起手触摸自己的温度,金属的冰凉,掌心的厚茧,风化的泥板,狮子警惕的眼神,双手奉上粮食的人民,崇敬的目光和言语……
还有,记忆最深处的……某个人的名字。
……
没过多久,berserker扛着雁夜赶到了间桐家,间桐脏砚似乎没有在家。他缠着黑雾的右手放下雁夜,直直站立着,仿佛爆炸一般,脑海中的话语不停交织。
“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你在这里干什么,()?”“啊、啊哈哈!真是愚蠢的泥人!竟敢向王下这种保证?”“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吾是操纵这根锁链的主人”“直到世界的终焉”“我的友人,我的半身”“缠绕汝三大言灵七天,从抑止之轮来吧、天秤的守护者啊”“别侮辱英灵了,蝼蚁,竟敢将本王和他放在同一个规格上”“该说不愧是野兽吗,直觉真是准确”“berserker,杀了他——!”
从四面八方传来低切的声音,嘈杂喧闹,每个声音都有着相同的恶意,相同的善意,相同的美好,相同的丑恶。
每个声音都在蛊惑。
无数的话语中,只有一句话无比鲜明。
——杀了他。杀了他!
Berserker,杀了他!
堕落的英灵倏地抬起头。
数十把金光闪闪的宝具从天而降,撕裂空气狠狠砸在间桐家的地面上,撞击起飞溅的碎石。
间桐家的魔术保护屏障发出尖利刺耳的警告声。
Berserker在宝具砸下的一瞬间跳开,飞溅的碎石擦过他的脸颊,被黑雾瞬间腐蚀成碎末。
清冷的月光凛凛撒在金色的盔甲上,漾起一圈圈光晕。
“杂碎,我说过,不会饶过你的。”
吉尔伽美什站在间桐家高高的天空上,冷酷的睥睨着他。
相互对峙的两位英灵没有发现——不,或者说发现了也没有在意——寒凉的剑尖穿透了雁夜大腿的肌肉,鲜血四溅。
雁夜的生命力不停流失,相对的,禁锢着berserker的魔术愈加微弱。
间桐家防御的魔术全面开启,无数的光芒试图攻击闯入者,在还未触碰到对方时,都理所当然的消散在空气中,然而也正是无数的魔术,干扰了berserker逐渐明显的属于自身的气息。
王者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冷淡的挥手展开更为庞大的金色涟漪,不过,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泄露了他些微的情绪。
面对这样强劲的攻击,berserker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他就像是突然被抽走所有魔力一般,僵硬在原地,任由锋利的刀剑在身上划出大大小小的伤痕。
不停发出的武器甚至让空气发出了神经质的悲鸣——空间在燃烧,巨大的破坏力使地面被吹了起来,好像炸弹爆炸了一样,粉尘四处飞溅,覆盖了所有的视野。
灰尘渐渐散开,金色英灵能感觉到对方的魔力并没有消失,尽管变得十分微弱,但确实是存在着。
他冷哼了一声,准备给这个不敬之徒最后一击。
吉尔伽美什这样想着,鲜红的瞳孔在逐渐看清楚来人后,凝住了视线。
灰尘缓缓沉淀,最先出现的是长长的、随着风轻微摇晃的黑色链子。
吉尔伽美什当然记得这条链子。
有一次,泥人和王吵架,气的王当时就把手中的黄金摔了出去。后来泥人为了道歉,专程和工匠学习,用泥土做出了这两条链子当做礼物。
“你这是用什么做的?泥土?啊哈哈、啊哈哈哈!恩奇都!泥土!这真是本王有史以来收到的最廉价的礼物了!”
“您不喜欢?”他问。
王者握着链子,大笑着一边直视着他,一边将链子放到唇边亲吻,“不,当然不会——我很喜欢,挚友。”
不过……
“恩奇都,你究竟是怎么用泥土做出这种样子的?还有,下次想要道歉,别再随便和那些人凑在一起做东西,记住你的身份,恩奇都,你是我的挚友,不需要制作劳动,只需要享受。”
王当时傲慢的如此宣告。
那个时候,恩奇都是怎么回答的?
吉尔伽美什看着烟尘缓慢的散去,手指慢慢收紧。
烟尘中,站立着一个人。
绿色的发丝垂在耳际,眼瞳如苍穹广阔,唇上没有丝毫血色。他的身上有无数伤痕——那是刚才被宝具割裂留下的,血顺着伤口往下淌。
[——“我的恩啊……我想为您做所有的事,并不是为了讨您的欢心而去做在您看来卑贱的事,而是……为了您,不管做什么,在我看来都是这世上任何事都无法比拟的。]
恩奇都看着千年未见的友人,微微笑了笑,倒了下去。
有双温暖有力的双手接住了自己。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露出无法描述的笑容,失去了意识。
终于啊终于,在经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后,再次相见了。
……这个,他生前想要杀死的,最重要之人。
·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束光。
金色的、温暖的、令人怀念的光芒。
人造的光照耀在吉尔伽美什身上。一般来说,都是形容“光芒让这个男人更加耀眼”,然而,吉尔伽美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本身就会散发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