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强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一方通行的脊背猛地拱起,全身在剧烈地抽搐发抖,冷汗顺着脸颊如雨般滴落。
那有别于刀劈斧砍的锥心剧痛从被折断的部位一直延伸到大脑中,一方通行感到自己的右臂像是突然变成了在躯壳之外的独立的部分,迅速地充血、肿胀、发热,那里正随着心脏的搏动缓慢而尖锐的跳痛,他的右手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惨叫也好、怒骂也好,疼痛残忍地剥夺了他全部的行动力,彻底将他撕碎。
一方通行手中紧攥的多用刀掉落在地面上,上条当麻用脚尖将其拨到无法触及的地方。
许久之后,一方通行发出了宛如濒死哀嚎般的吼声:
“……上条当麻——!”
“你再继续的话,还有左手。你还想站起来的话,还有两条腿。我说过,我会阻止你。”
上条当麻恍然地看着自己皮肉外翻、染满鲜血的双手。
就是这双手,毫不留情地折断了自己挚爱之人的手臂。
他的意识和身体似乎分裂成为了两个不同的个体,一个在崩溃的边缘大声哀叫,一个在践行他许下的、最残酷的诺言。
快要疯了。
到底是哪一环出错了呢?
已经失去了所有抵抗力的一方通行就这样趴在布满尘埃和血迹的地面上,用朝诡异方向扭去的右臂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的脸上带着破灭前的扭曲笑容,发出了绝望的嘶喊: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看不到啊。这个世界是黑是白,我已经分辨不清了——!杀了我吧!上条当麻!你杀了我吧——是我毁了你们的人生!现在报应来了!你放我去死好不好?只要我死了,所有人的人生都会回到正轨上!!既然你要阻止我!就杀了我吧!除了去死之外,我已经没有任何方法了——!我不想看到有下一个我诞生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呢?
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互相伤害,像最丑陋的野兽那样撕裂彼此的伤口。
上条当麻精神恍惚地站起身,仿佛对面前的一切感到恐惧似的后退着。
突然,他的背后有个声音说道:
“谢谢你们为我演的这出好戏。”
上条当麻没来得及回头。
锋利的刀子从他的背后刺入,在腹部的右侧狰狞地露出了明晃晃的尖端。
“哈哈……”
坂口宏树看着毫无防备下被自己捅伤的男人,与从伤口涌出染满自己双手的鲜血,转而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什么拯救啊!什么救赎啊!已经够了——!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你们都去死吧!”
被刺穿的伤口痛觉并不强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的不安定感,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中让人提不起力气。
上条当麻茫然地看着张狂大笑的少年,捂住被刺伤的腹部颓然倒地。
“啊、”
一方通行半跪在地面上,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上条当麻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倒在肮脏的地面上。
这个男人恐怕到最后都没有想过,拼尽全力地拯救一个人,迎接自己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名为理智的弦,发出一声令人感到滑稽的轻响后,彻底崩断了。
一方通行像发了狂的野兽般冲向坂口宏树,用那只同样伤痕累累的左手扣住了少年的头部,向坚硬的墙壁上撞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那张脸变得血肉模糊,连原来的形状都分辨不出来。
“住手……”
某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杀了我。”
面目全非的‘肉块’开合着大约是嘴唇的地方,嘶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