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放坐在出租车里生闷气。同床几个月。。抱在一起睡觉。。还唱摇篮曲。。原竞是去训练的还是去谈情说爱的!就他那公鸭嗓,能唱出什么好歌。。出去卖人家都不要!
?这位大爷越想越气,四处望望发现无处泄火,便把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了司机的后脑勺,“师傅,这车怎么半天不动啊。”
?司机听着他这冒火的语气也有点急了,“车多,这截儿路堵半天了,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了。”
?“。。。”彭放摇下车窗,看了看斑斓的霓虹下像车展一般的公路和一片遥远无边的灯海,越看越心烦,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
?司机看他一副老是想找事儿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的可怜样,说道,“先生,您要实在心情不好,我给您放点广播听听?”
?“。。。”等了一会儿后座也没回应,司机打开了FM103.9MHZ。春晓主持的《蓝调北京》正在播出,优美轻柔的女性声线徐徐传来。
?“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的声音,大家好,我是春晓。每个人的喜欢都是不同的,带给我的幸福也是不同的。你的心声是我的珍藏,你的感动是我的礼物。首先让我们听听,第一位听众,这是个住在海淀区的一位女教师,她跟春晓说呀,今天是她的儿子十岁生日,可是自己由于工作原因没有办法陪在孩子身边,所以呢,她想通过我们来给今天的小寿星说说话,也希望这位可爱的小天使,如果你或者你的亲人朋友能够听到这份来自妈妈的,沉甸甸的爱意,记得,别忘了,给她一个拥抱。。”
?电台的声音像泉水一般,流淌在车厢里。
?“先生,您是北京人么,”司机边抽烟边打破了沉默。
?彭放本来不想回答的,可是实在太无聊了,电台听得他昏昏欲睡,“嗯。”
?“那您见过春晓么,我觉得这大妹子声音可好听了~”
?“你当我是主席吗,想见谁见谁,”彭放被他说话方式逗乐了,“师傅东北的?”
?“是啊,来北京好几年了,”司机感叹了一句,继续表达他对春晓“老妹儿”的喜爱,
?“每晚我都要听她的节目,这就叫精神食粮,晓得不~”
?“不晓得,”彭放故意想逗逗他,“成天那么多人往电台投稿,给七大姑表表白,再给八大姨叙叙旧的,他们说得感天泣地的,实际上对方可能压根儿听不到。”
?“唉。也许说出来只是一种寄托呢,”司机说道,“谁还没有个想念牵挂的人呢,有多少人能幸运的,永远将爱的人抱在怀里。。”
?“。。。”,彭放越听越觉得这势头不对,好像是触到司机伤心事儿了,“那个。。师傅,我。。我就随口一说,您别往心里去。。”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儿触景生情,想到我妻子了。再过半个月,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了。”
?“。。。”彭放多嘴道,“你们。。挺幸福的。”
?“是啊,我老婆声音比春晓还要甜,还要温柔,。。就是太久没见了,有点儿想。”
?彭放想到了原竞,相别两年,心中千思万绪,难以言述,他开始有些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不是有时候,太想念一个人,会想念到杞人忧天的惶惑。
?广播里不知讲述了几轮故事,“啊。。接下来这位听众,他是要给自己的老婆告白。他说今晚发生了点小事儿,让妻子不高兴了,现在呢,这位先生想要借我们这个平台来倾诉倾诉~请问您姓?”
?本是平淡无奇的男女戏码,此时彭放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音响里流淌出来,
?“我姓原,”????
这声音。。,彭放感觉脑袋被雷劈了一下。发懵的脑袋瞬间清醒。
?广播里抑扬顿挫,清畅柔软的声线像雨滴敲击磐石,掷地踏来,
?“我姓原,是。。是一个刚回北京的基层兵。我和我老婆分别两年,如今好不容易相逢,可是我惹他生气了。我很后悔,我想和他道歉,我想告诉他,我很想他,我也很爱他。可能我有时候说话方式不正确导致误会重重,但是我愿意改。为了他,我希望如果他恰好可以听到这段话。。”
?车里的气氛一时非常奇妙。司机盯着红绿灯上倒数的数字,脚下慢慢松开了离合,彭放脸红得跟番茄一样,梗着脖子看着窗外,默默祈祷没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原竞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用这种方法对自己。。彭放以为自己会觉得很尴尬,很羞恼,而事实上,他发现内心深处竟是点缀着喜悦。这番感受怎么说呢,就是“我不希望你这么做,你如果这么做我瞧不起你但是你要是真做了我还是很高兴的”这种纠结的心情。
?彭放难得听得很认真,司机比他听得更认真;“这小伙子感觉是个好男人,又浪漫又踏实,你说他老婆听到了得多开心啊,我呀,我要是载了他老婆,那我也算做了桩成人之美的好事儿积积福啊。”
?彭放本来就不知道该说啥,现在更不知道了。他总不能说师傅我就是那位又浪漫又踏实的好男人原先生的老婆是的你没听错他老婆是个男的所以我该好好谢谢你之类的,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心里琢磨着回去该好好和原竞聊聊,原竞都这么让步了,自己若是不再表示表示,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彭放回到家,看到屋里一片漆黑,感到纳闷儿,原竞还没回来吗。。想着觉得有些失落,该不会不来了吧?回自己家了?
?他边想边走进卧室,窗帘拉得很严实,他不记得自己白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通风,屋里又黑又静,伸手不见五指。彭放心里有点担心原竞,恍着神连灯都不想开了,摸黑去掏衣柜,熟门熟路地拿出了换洗衣物。
?正当他起身准备往浴室走的时候,突然耳后一阵急促的呼吸奔至而来,两个胳膊箍着他的腰把他仰面扑倒在了床上。
?彭放的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虽然着实被吓得不轻,但理智迫使他立刻就一个拳头回了过去。
?“操你妈偷东西偷到我床上来了,大爷今天替警察好好教育你!”边说边用膝盖往那人肚子上撞。
?“彭放——”身上的人疼得闷哼一声,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是我!”然后啪得打开了床头灯。
?彭放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痛得龇牙咧嘴的原竞,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
?原竞看他的眼神像是清醒了,舒了口气,全身软下来贴在他身上,“你下次开个灯行不行,疼死我了,有你下手这么重的吗。。”
?彭放眨了眨眼,用手尝试着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把家里弄得跟鬼屋似的还怪我认错人。”
?“我困~”,原竞把他抱得更紧了些,“等你半天了你都不回来,以为你又出去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