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道是怀孕了吗?!我明明什么都还未做!!”
此话一出,被里的男子面色堪比墨汁。他连忙哈哈带过,“只是说笑嘛,不必如此生气…我以为在意大利住过一阵子,学会了一些幽默呢…”
“哼!”发出一声冷哼,男子窝入被中,再也不理会他。
雨月见自己自讨无趣,呆呆地待了一会儿,便行出了房间。片刻会后来,竟发觉被窝里的人不见了踪影。心想病人绝不会跑得太远,于是便到外面稍稍一探,果然在茅厕那里找到了人。
“G,你没事吧?”
忧心地问道,里头传来腹泻的声音。他愣了一阵,机灵地回房找了一卷草纸。
“G,把门打开一点,我帮你带纸来了。”
等了一会,里头无声无息的。再过数秒,门啪嗒地打开,他把纸凑进去,一只爪子从黑暗中闪现,忽地夺去草纸。
里头再次传来眼中腹泻的声音,听得他不禁汗颜。
在外头傻傻地等着,又无事可做,他于是便左踱步右踱步,思度这思度那,直到G扶摇着虚弱的身体面青唇白地出来,他闪动着双眼,一副恍然大悟样地对G说,“我懂了,这不是怀孕,而是水土不服!”
G铁青的脸上浮现一点羞红,一卷用剩的草纸就朝他飞去。
人道是一生富贵易寻,美景如云,或雍华或飘荡亦好,知己最难觅。倘若有一红颜,得以朝夕相处,剖心至腹,每日得见眉笑如花,眸目含情,人生足矣,无憾无怨。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怎么端见,都已觉幸福美满,心中花草都已满载。
简洁一和室,缀一株兰草,泡一壶香茶,握手中卷,望眼前人,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
“远道而来,不习水土,必生疾病。大抵此症,起于饮食失调,食积于小腹之中,凝滞不消,遂至生热,升至胸中,便觉饥饿。如此这般,G你明白了吗?”
幽幽念道,合上医书,雨月含笑。
被人细心照料着的异国男子一脸病容还作着狰狞表情,雨月擦把汗,“只要安养数天就好了。”举臂,轻抚那绯红的发。从上而下,柔缓温文地,遍遍安抚。男子睁着那沉艳的眸子,望着那和风细雨般笑着的黑眸,奈何就是燃不着怒火。
“需要我吹首曲儿给你听?”虽还是笑着,可怎么都觉得那笑里面蕴着些欺负人的味道。G的心情一下子大起大伏,拧紧了脸上筋肉,一副凶恶状,“都说了别把我当小孩子!”
雨月眨眨眼,眯细眼睛地笑,“不是这样的。因为你很少会向人展露出软弱的一面。所以我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幸运。”
听此G面有尴尬,双眸四下溜转,“什么幸运啊…”
雨月依然笑得优雅,眉目里窥得温馨美满。“能够照顾虚弱的你啊。”
“……”在对方因惊讶而无法答复的一刹,他在G的颊上见到飞掠而过的一抹浅红。
“你真是有够恶心的。”可随即,嫌恶的表情立即将其掩盖,二十余岁的大男人缩进了被窝里面。他亦不再说什么,待一会后,道句晚安,轻声退出房间。
这情这意,犹在云雾,暧昧微妙,如美酒般,甘甜清醇。
露白聚朋首,临夜探娇眸,此心欣悦,啬为己有,不为他人所述。
接下来的日子里,雨月每日在外逍遥如雀,G则安养于闺,这每日清晨与晚间的相见,他都会将外方趣致物事人情告之于G,好让G不太过寂寞。然后这番番的好意,都换来那位红发男子的唠叨怨念,他不愠怒,每每笑若春花,滋滋聆听。那深幽黑眸望得G终是止住不休话语,若是尴尬若是气恼扭开头去。
望那鼓鼓的被子,他颔首,垂眸,心暖不觉寒。
这样的生活,比起旧日在家乡的有所相似,也有所不同,只觉如若锦上添花,生机盎然。
那,应会是有美人待他把家还……的原因吧。
总说,好景不长。藏这么一大个人在屋内,怎叫人不发觉。会落入此窘迫境地,他其实有所预觉。心里期盼,望能再久一点、再长一些,时日过得悠慢缱绻,与他爱之人待得潺潺柔柔。但终究是……
不禁叹息。他人行在游廊,心已飘至远方。念着该如何述说这件事,又怕对方伤怀或愠恼。这步子行得慢之又慢,望着能早一点见着对方,又望着能迟一些来到那熟悉的门前。
屋内人影依稀可见,他心粼波荡动,闭紧双唇,伸臂推开那扇幽芳。
绀红的发,红藤的印,男子似乎睡梦初醒,睫毛幼蝶般扑腾扑腾,觉到这边动静,微微侧过首来。
“时差还是没能调过来啊…”道着这番话,男子薄唇抿动,莹润着初生之阳,晶莹透净,如什么诱人的和果一般,叫人升起淡淡食欲。他杵在门前,禁不住心动,亦禁不住痛惜。G不见他动作,便将迎着柔光若是樱桃子那般的眼珠旋了过来,朦朦地望着,“你怎么了?”
那声音,如若钟磬,鸣动他心。
喉咙中翻起一阵酸楚,他捉紧自己的手心。
G望着他,待他说话。
他慢慢进屋来,侧身推闭房门,接而正座,抬眸,默默凝视对方。
他的目光,让G感到什么。男子停住动作,垂下双臂。日曦暖绕幽阁,芳尘飘袅,晴雪扰目,香草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