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晕沉沉的走道候诊大厅,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试图让自己的脑海清醒一下。这一切乱的无可救药。一切都乱了!
邵焱……
邵焱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是很多小女生的偶像。他的确很有资本,身高和长相都是一流。可是刚刚他的歇斯底里和平时判若两人,简直像头受伤的困兽。他还是个孩子,邵碧也是,他们都是孩子。可是不同的是,邵碧再也没有机会长大成人了。有人说,死在最美的时候是种幸福,可是我只觉得悲哀。死去的人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是被留下的人的悲哀我可是深有体会。那种蚀骨的痛,可以让最坚强的人倒下。
如果邵碧还在,那么邵焱决不会这样歇斯底里,这样疯狂。邵焱本来就是个很听话的孩子,阳光开朗,稍微有一点小任性……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好意思。”刚刚那个年长一点的护士又回来了,“您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差,因为护士大妈不自觉地向后移了一点。
“那个,我有件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跟你说吧……”护士大妈的声音弱了下去,“我刚刚对你说的那些话,是胡说的。因为有个疯老头拜托我这么说的,他威胁我要是不帮他的话就赖着不走,我就……你不知道,那个老头虽然很讨厌,但是其实他也挺可怜的,没儿没女,就一个人……”老大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伸出双手狠狠的掐住面前这个不负责任的长舌妇的脖子,然后用力再用力,直到面前这个女人的舌头长到名副其实为止。我不得不紧紧握拳,才能让我保证不冲过去将我脑海里的疯狂念头实现。
一切都是那个疯老头的错!
“其实啊,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一定要拿那个东西的,他说这是他的传家宝。哎,也不知道那能卖多少钱啊……”护士大妈的话继续着。
我突然觉得冷,很冷,彻骨寒。如果这是那个老头的传家宝的话,是不是,邵碧当时……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恍惚的起身,摇摇晃晃的向邵焱的病房走去。这一切,只是梦,多好……
“等一下!”护士在我身后大喊,“你要是找那个叫邵焱的病人的话去急诊室,他刚刚伤口裂开了,被送过去了。”
看着邵焱在一次安稳的睡在床上,我突然觉得很安心。邵碧没了,但是他弟弟还在。所谓爱情,并不仅仅是爱一个人,而是透过爱他,来爱这个世界。我不能因为邵碧离开了就对一切漠不关心或者仇视一切,邵焱氏邵碧的弟弟,是我爱的人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
“碧,碧……”邵焱轻声呢喃,声音温柔甜蜜,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孩子气至极。
我莞尔,是梦到了邵碧么?但愿是个美梦吧。
何码
六何码
什么是爱?
对于何码来说,爱是占有。对于邵焱来说,爱是守护,对于我来说,来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憧憬吧。所以当邵碧离开后,我们的表现各不相同。我还是和平时一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心里清楚的知道少了点什么,但也仅此而已,淡淡的,却是不可缺少的。邵焱则是将不满藏在心里,像颗定时炸弹一样,焦躁不安的过日子。而何码,他很消沉。原来那个不酗酒不狂抽烟的人,学会了用酒精麻醉伤心,用烟草掩饰寂寞,学会了逢场作戏,学会了虚情假意,但是,一旦那个他心中的唯一的人出现了,他就会重新振作,变回那个无所不能的新好男人了。
所以,当我看到失去了一只手却仍然笑得满足的何码时,并不感到惊惶或者悲伤什么的。我知道,为了查明真相,这个男人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可是,这样的爱,是真爱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感谢那个邵碧存在的每一天。是他向我展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美丽世界,一个有他的美丽世界,一个因他存在而无比美丽的世界。我不明白那些激烈的感情,但是我知道,自从他消失后,我的世界变得一片灰暗……所以,哪怕是鬼也好,其他什么也好,回来吧,我的爱。
何码少了一只手。不知是被什么切下来的,伤口很钝。我和逞强回来的邵焱都吃了一惊,但何码却笑的安详。
“我看到碧了。”何码淡淡的说,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邵焱,“为了这一眼,一切都值了。我知道他在恨我为什么没去陪他,是我的错。但我仍然爱他。”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
“邵焱,你是不是也,看到他了?”何码打断了我的话,言之凿凿的说。
“是的。”邵焱低下头,小声但是坚定地说,“我看到了,在被推下来的时候,哥哥他,就在我身后。我可以肯定。”
“可是,邵碧不是这样的人!”我难得的大声喊了出来。
“叶睽,别再自欺欺人了。”何码阴郁地说,“我可是,亲眼所见。”
不可能!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不可能!邵碧明明是好心的提醒过我要离开的……等一下!身为写手,我的想象力一向丰富,是不是因为邵焱和何码做过什么对不起邵碧的事情,才会导致他复仇呢?我背后一阵冷。出游的地点是邵焱和邵碧一同选的,是何码联系的。我这是,被害妄想症吧……但是,这的确可疑。
“不是的,哥哥不会这样。哥哥只是太寂寞了而已。”邵焱没有抬头,但是一步一步地走近何码,突然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把尖刀,用力的刺向何码,“所以,何码,你去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