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的心魔障中处理得显然更凶残,直接把谢芝葬在了文帝陵中。
帝陵之中,群星拱月的主宫室就那么一间,是供皇帝、皇后停梓所用。若是皇后多了,还得看哪一位得皇帝宠幸,才能登堂入室。其余人等,后妃祔葬妃园,官员祔葬贤良园。现在突然多出了一个皇帝,是文帝的儿子,是文帝的嗣皇帝,要跟文帝葬在一起,敢问准备把他塞哪儿?!
没有自己的陵地,还指望有属于自己的神庙?还指望有自己的庙号?
谢茂深深地觉得,谢芝死后有没有谥号都得两说。若有谥号,只怕也不是什么美谥。
这剧变让谢茂消化了好一阵子才算囫囵过去,衣飞石吃了饭前来近身服侍,谢茂端着茶,看着有些忐忑的衣飞石,心里也在嘀咕。你都惨成这样儿了,你的心魔还打算干啥?赐茶烫死你不成?
两人面面相觑挺尴尬,就这么无语地尴尬相对,消磨了一上午,直到赵从贵赶来。
“小主子,周公子来了。”赵从贵笑得见牙不见眼,丝毫没有刚死了个皇帝的悲伤。
谢茂差点呛着。周公子?周琦?!不会吧!
衣飞石眼底有一丝疑问,不过,他很老实地垂手侍立在侧,一言不发。
“他来做什么?”谢茂坚决不想让姓周的进来,万一是周琦呢?他直觉十之七八是周琦没跑了。这家伙可别来添乱了!“国丧呢,让他回去。”
赵从贵似乎也没觉得怪异,欢快地答应了一声,出去把周公子打发了。
谢茂松了口气。
这么待着可真是又累又尴尬。衣飞石固然是等着心魔来袭,可谢茂真演不来渣攻戏码——他能对别人渣,对着衣飞石哪里渣得下去?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渣,渣着渣着就想舔衣飞石几口,暴露身份了怎么办?
终于熬到了午后,二人分开吃午膳。
谢茂烦得头发都要掉几把,衣飞石也心生奇怪,君上怎么变得……如此温柔了?一个上午相处,没有受罚,连一句重话都没有?不,是一句话都没有。
……这是君上给我的新惩罚吗?以后再不对我说一句话?
想到这里,衣飞石竟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苦楚,比一日之间被绞死几次的痛苦更深切。
吃了饭,谢茂实在不想再和衣飞石相对无聊,便吩咐朱雨,他要歪一会儿。
朱雨带着侍人服侍他宽衣,银雷在内寝准备床榻,都是服侍惯的下人,许久没享受这么细致默契的伺候,谢茂还觉得挺怀念。习惯这种东西,就是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不自觉。谢茂褪了外袍,朱雨跪下替他解开腰带时,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妥——贴身衣物也都是朱雨帮他穿。
直到朱雨的手指头和舌头都开始不安分,谢茂才惊醒过来,一脚将朱雨踹了出去。
两米外的屏风哐当倒地,朱雨摔在地上满脸惊恐不解,谢茂也快疯了。
你他吗……仗着是近身就乱摸乱舔,别以为朕脾气好就不会剐了你!谢茂浑身上下都难受,亵裤上还有一坨朱雨留下的口水,恶心死了!
谢茂想把这脏兮兮的裤子脱了,又看见满屋子心魔幻化的NPC,觉得自己完全处于衣飞石的YY之中,又气又恼,还有几分被羞辱的愤怒,忍不住厉声吼道:“衣飞石!”
这动静早就惊动了外边的人,银雷领着一帮子侍人跪了一地,衣飞石在门外听着,只不敢进来。
被谢茂怒喝一声,衣飞石也不敢迟疑,连忙掀开帘子一道缝钻进来,屈膝磕头:“陛下。”
“你干的好事!”谢茂现在觉得下边凉飕飕的,恶心得想打人,“滚过来!”
衣飞石颈后皮肉都绷紧了,强忍着警惕惊恐,朝着谢茂身边爬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好端端地在外边跪着,怎么就惹着了君上,但是,这个世界有道理可讲吗?没有。君上见面就用鞭子绞死了他,也没有任何道理。君上厌恶他,就可以绞死他。
谢茂气得捏住他的耳朵,掐了一下又一下,很想喷他,你狗脑子里想的什么乱糟糟的黄色废料?
可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谢茂看着衣飞石被自己掐得发红的耳朵,“你伺候朕沐浴!”
你弄脏的,你给朕洗干净!狗日的坏东西!
谢茂一直愤怒地重复狗日的坏东西,狗日的没良心,狗日的气死朕了,一直到他躺在浴桶里,衣飞石小心翼翼替他掬水擦身时,他才想起,哎哟我去,好像骂到自己了?顿时更憋气了。
“狗东西,你是不是属狗?”谢茂依然不能消气,我当了狗,你也别跑,咱们狗公狗婆!
衣飞石完全不能理解他憋屈的脑回路,低声道:“陛下,臣……属羊。”
“你属狗。”谢茂在浴桶里挪了个方位,盯着衣飞石,“替朕把前面洗干净了。”
谢茂再不高兴朱雨的作为,再讨厌衣飞石心魔中的幻相,心内把衣飞石骂了几百遍,其实,他也没有真的和衣飞石生气。衣飞石这些年始终认为他有另觅新欢的可能,也从来不阻止他“另觅新欢”,心魔中会有朱雨这样的幻象,一点儿都不奇怪。
谢茂愤怒地一脚踹飞了朱雨,对着衣飞石却始终是雷声大雨点小,撑死了掐掐耳朵,见衣飞石被掐得疼了,他手指就松开了,对衣飞石说的最重一句话,也不过是“你属狗”。
他和衣飞石关系亲密,亲昵时什么事没做过?衣飞石替他擦身洗漱也早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