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有动作。
晚上的梦让常安害臊了好久,像是真的一样。
他的性意识并不多,只是在孤儿院的时候,被周围的小孩子排挤嘲笑,他才模模糊糊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与众不同的,是异样的。
八岁的那年,他被领养出去过一段时间,那对夫妻知道他的情况,却仍然还是接受了他,但是他们彼此的家庭,却怎么也不接受这样一个畸形的、可怕的孩子。
常安听见过,在那个自己刚去的小小的房间里,他躲在门后面,扒在门框上,听见年老长辈的声音,尖锐地骂着怪物。
是怪物啊。
常安从此对自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并且极力卑微懦弱地隐藏着这个事实。
他惧怕太阳,也恐惧人群,更怕别人打量的目光。
他自己有些阴沉,周身泛着冷气。常安有所察觉,却不想改变。
他大概已经25岁了,如果按照院长的说法来算的话。
但是这么久以来,常安从来没有过女朋友,是的,从未有过。在之前的小吃店打工的时候,还曾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跟他表示了好感,那是一个很正常的女孩子。常安不知道怎么拒绝,只是透过张皇失措的眼,慌慌忙忙地说了抱歉,之后再辞了那份工作。
他是怪物啊,怎么能和正常的女孩子交往。
所以他从来也没有过性经验,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明白那似乎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那样羞耻的、放荡的梦。
常安的心砰砰砰地跳,他不敢再回想昨天晚上的梦,急急忙忙的下了床,赤脚踩着冰冷刺人的陈旧地板,打了个哆嗦,准备去洗漱了。
卫生间里有一片不大的镜子,缺了两个角,但依旧被工工整整的贴在墙上面。常安每天都拿水擦一遍,不让它落灰,用它来给太阳增一分的亮,试图让昏暗的房间有些光。
但是他却很少照镜子,他很少看镜子里面的自己。
似乎带着女气的阴柔,下一秒就要暴露他那怪物的秘密一样。
不去看,那么他就能好好的藏着,假装自己没有发现,也没有别人发现。
但是这天,在常安拿手沾了水擦拭着镜子表面的时候,手掌擦过镜面,他发现自己手腕有一块儿淤青。
地方不大,就在腕骨的后面,掐着他瘦弱纤细的骨头,仿佛像是藤蔓一样绕了大半个圈。
不痛不痒,只是触目惊心地显眼。
常安盯着那块儿地方,出神想着。
看着像是被人抓住,箍出来的。
被别人吗?
这个念头一在他自己心里升起来,和着房间里面的冰冷的空气,刺激到了心脏,突地一声。
常安打了一个冷颤,胳膊上起了好一阵的鸡皮疙瘩,这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也太过于荒谬。
他今年才租到这个地方,比之前的筒子楼好上一点,虽然朝向不好,湿气也大,但是自己一个人住也就很好了。所以常安一直很满意这个房间,虽然在顶楼七楼,在楼道的最里面,别人都不喜欢。但是他却满意极了这个昏暗的,还带着一点潮的房子。
第一次来,他感觉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一直为他空出来的,在安静地,等着他来。
这个小房间从来没有人造访,七楼住户也少,白天看不见人,晚上也静悄悄的,比热热闹闹的筒子楼少了些人气。
至于别人?
不,没有别人。
现在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常安马上否决掉了,他这里,没有人来过,没有人留下过,没有任何人的。
可能只是自己在哪里磕到了,没有注意到罢了。
常安安慰着自己,忽略自己心底的异样,收拾好自己,便出门去便利店上班了。
他轻轻地合上门,把一室的阴冷关在身后。
常安没有留意到,微不可查的一丝冷气从门缝里面悄无声息地伸出来,顺着那道淤青,蜿蜒着钻进了他的体内。而常安,他只是裹紧了自己单薄的外套,瑟缩着,下楼去了。
便利店的排班本来是很规律的,八个小时一轮,因为白天在小餐馆,常安就只能上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的班,而今天,只是帮一个学生妹妹代一下白天。
寒风还没有彻底吹起来,但是常安还是感到刺骨的寒意,挥之不去,缠绕全身。
早饭早就错过了,他在还没有收起来的早点摊子面前买了两个包子和豆浆,准备当做午饭。想了一下,他又买了一份提在手上。豆浆温温的,丝毫赶不走那掌心的凉。
路过老旧居民区的街角的时候,常安伸着脑袋看了看,头发有些长了,快要遮住了他的眼。但是他还是找到那个靠在石墩边的老人,还是在巷尾的位置,侧躺着,似乎还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