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到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情,手里再没有别的东西,他只能茫然地坐在了桌子边,任凭闭上眼的那个瞬间,那透着亮光的小窗,那空荡荡的一小片天,缓缓出现在眼前。
那是......无望,和被遗弃的孤寂。
还有急切的盼望......
但是是在盼望什么呢?
透过那扇窗......
常安在近早上九点钟的时候出了门,他想给老院长打个电话,说要回去看看。但是手机握在手里,却最终没有拨通那个电话号码。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仍旧是薄薄的一层衣服,吸了口气,走进了不见天日的沉沉的雾气里。
走进了一场奇特的梦里。
越接近福利院,他握住手机的手便无意识地越抓越紧,心跳在不寻常地跳动着,像是不安,又像是害怕。
雾气迟迟散不去,那接近郊外的地方,乡间的小道边,只能大约看见简陋的孤儿院的大门,在雾里森森地伫立着。
大张着吱呀的铁门,像是一张生锈的恶魔的嘴。
看见这样的场景,心跳不由得猛地一跳,他的眼皮也跟着颤了颤。
不安的感觉在突然地升起。
没由来的,突然的。
却那么真实,那么可怕。
他下了公交,大迈着步子,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急切,朝那地方过去,朝被那浓雾罩住的森森的地方走进。
是几个工人在搬着东西,抬着物件。
眼熟的衣物被打包扔在地上,那些老旧的家具,起皱的桌子,在慢慢地被搬出来。
那院里,只有几个人进进出出,说话的声音低哑古怪,听起来,竟然空空荡荡,更加没有人气,墙角泛着湿冷感,生出一些杂乱的草,冒出些头。
常安呆愣着,记忆当中小孩子的吵闹声仿佛从来不存在。
他跑向那些人,口舌不清地问着院长呢?老院长在哪里?其他的人呢?那些后来的小孩子呢......
他有好多的问题,慌乱着,随便抓着一个人就问。
声音嘶哑,快要说不出话。
那些人,操着奇怪的口音,跟他比划着,他似懂非懂,却又不想懂。
那些被扔出去的家具,那些被扔在地上的衣服,那些......都是老院长的。
那些东西看了很多年了,眼熟得常安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是他不敢相信。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室内,跑向老院长的房间,那是狭小的一间房,在二楼的转角的地方,他偷偷跑过很多次,悄悄地去找老院长,听老院长给他讲奇怪的故事,听老院长爽朗的笑。
但是没有人。
什么人也没有。
那屋子,早就已经被搬空了,被挪走的家具的地方,露出潮湿的墙角,生了些霉灰,干枯又单调地召显着一室的灰暗贫苦。
旁边的人奇怪地看着他,绕着他过去。
常安的脑子里嗡嗡地一片响声,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外面的人好像离得他很远,声音也突然离得他很远。
他急促地喘息着,呼吸声回响在自己的耳边。
没了。
他再也见不到了吗?
呆愣出神的眼,看着那一块儿发霉的墙角,雾气好像消散开了,露出低低的太阳光来,照在墙角的地方。
这消息狠狠地砸在他的脑子里面,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突然地看向那光亮来源的地方。
是一扇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