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剑圣来,老衲仍是一样的答案。”
“剑圣的东西一直安安稳稳待在天河里,老衲给自己邀个功,算是不负所托。”
清净方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着他手臂的抬起,空气一阵一阵似波纹地扭动,等清净方丈手势落定时,空中已悄然无声开了一扇门。
门后是这篇天下最神秘,最莫测的天河:
“剑圣请吧。”
穆七和谈半生老老实实地在城门口排队入内。
陆地神仙就是陆地神仙。
他们平时是高不可攀,让人只能仰望的姿态,但只要有心收敛,也可以泯然众人。
譬如说穆七和谈半生此刻。
穆七瞧着便是个衣饰格外华贵些,俊俏轻浮的公子哥;而谈半生除却独臂外,也与平常清秀瘦削的年轻人无疑。
谈半生耳中全是城门口的杂音,打架斗殴,吵闹推搡,使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些恼人的响动,全是托穆七散步出去的假消息的福。
虽说谈半生无法理解穆七散布假消息那吃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己行为背后的真正用意,但他并无提醒一两句穆七的想法。
两人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谈半生乐得见穆七作死。
倒是穆七闲不住地凑过来,问他:“谈宗主不好奇我故意散播假消息的用意?”
他这人像是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这些天把谈半生烦得够呛。
但谈半生毕竟有求于穆七,再如何厌恶也不可能一个阵法结果穆七,只能留他活蹦乱跳到现在。
谈半生半个字的回答都吝啬给他。
穆七巡视了一遍城门口的各方来客,那得意的目光活似在巡视自己打下的大好河山,清清嗓子开口道:
“众所周知,剑圣之所以为剑圣,受万人追捧,本质是此世慕强,而剑圣修为,天下第一。”
谈半生终于对穆七那点七八岁小孩都不如,还洋洋得意的发言无法忍受下去,打断他道:
“我与落永昼相识六百年。”
落永昼怎么成的名,怎么立的威,怎么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路,练出来的剑,他通通清楚。
不需要穆七来给他夸夸其谈。
穆七收敛了一点,笑容仍然不减,“你说倘若叫世人发觉剑圣没了天下第一的修为,他们还会尊剑圣为剑圣吗?”
“……”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加傻子。
谈半生告诫自己。
穆七越傻,对他将来除去穆七的事便越有利。
看在这事份上,他可以忍耐穆七发会儿疯——
忍个屁。
谈半生终于忍无可忍:“你动用魔族大支的精锐部队,捏造天象,散布谣言,使世人纷纷赶来不执城,就是为了你心里那么一个想法?”
以谈半生对魔族的厌恶,都对他们有点继续厌恶不起来。
惨,太惨了。
摊上穆七那么个人做生杀予夺的首领,真是太惨了。
穆七不为所动,连笑意都没消退半分,仍然是兴致勃勃的:“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让世人意识到剑圣早没了天下第一的修为,让他们眼中的神跌落神坛,你说他们会怎么对落永昼呢?”
真对一样东西感兴趣时,细微的表情骗不了人。
譬如说穆七现在眼里的神色,就像是狗见了骨头,饿了半天的大小伙子见了红烧肉,真真正正的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