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我该干什么?”
第八章
21.
戚容看到谷子通红的眼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肯服气,嘴硬道:“哈,不过一个捡来的便宜儿子,你有哪里值得我在乎么?当初就应该让那个饿死鬼直接吃了你,省的整天在老子眼前晃给老子找不痛快!不怕告诉你,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十足的傻子,傻到家了的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被人杀了爹还上赶着给杀父仇人当儿子!”
戚容说着说着便有些口不择言,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时急忙开始捂嘴,谷子却已听得清清楚楚,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被杀了爹?什么杀父仇人?什么意思??”
戚容也有些恼怒自己的失言,一时间也忘了赌气,有些慌张地摇头道:“没什么意思!我随便说的,你这就当真了?要不说你傻呢?哈哈哈哈……”
谷子自然看得出戚容在掩饰,心底一阵翻江倒海,气血上涌,再加上本身的病还没有好全,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脑袋晕得不行,身子一软,便要往地上倒。
一直在状况外的段凌这才突然上线,惊叫了一声“谷子哥哥”,戚容顿时也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接住了谷子即将倒下的身体。
段凌第一反应想拦着,从方才二人的争吵看来,这绿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谷子哥哥被他骗得好惨,他不配抱谷子哥哥!
却在还没靠近时便被戚容一掌推开,戚容冷冷看了她一眼,一抬手,将手心的青色火焰移到了她头上,段凌立即感到一股阴冷之气从头顶钻入,瞬间流窜到四肢筋脉,令她动弹不得,段凌第一反应便想开口求救,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心下一阵惶恐,便听得戚容怒道:“你这小贱人果然是不简单,胆子倒不小,要不是你勾引我儿子私奔,我们父子怎会闹成这样?妈的,我儿子现在这样都他妈是你害的,还有脸来我眼前找死?来人给我把她带下去!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把你炖了给我儿子煲汤喝!”
说罢手上一使劲,将靠在自己身上的谷子横抱了起来,一边叫手下小鬼再去山下抓个大夫,一边无视段凌惊恐与仇视的目光,抱着谷子走进房间。
戚容将谷子放在床上后,摸了下谷子的额头,似乎没有在发烧,才松了口气似的,坐在了谷子床边。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谷子刚才突然当着他的面昏过去时他内心的惶恐,他仿佛完全忘记了片刻之前他还与谷子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自己没有养过这个没良心的狗儿子。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这个便宜儿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后的小不点已然长成一个轮廓鲜明的少年了,不愧是捡来的,长得跟自己真是一点都不像,不过也不难看,就是比自己差了那么一点,眉眼都是流水一般的柔和,不显锋芒不露棱角,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料。
哼!再好欺负也只能自己欺负,我青灯夜游的儿子,哪里轮得到外面的妖艳贱货造次?!
戚容心里想着想着,目光又不经意地扫到了谷子微红的唇上,于是,猝不及防,之前的事再次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唇边仿佛还能回忆起那柔软的、温热的触感,与百花楼那些风骚的女鬼有些呛鼻的胭脂味不同,是干净的、甚至带着中药的苦涩的味道……
“呸呸呸!”戚容猛地移开视线,打住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回忆。
这时,放在床边的手却突然被抓住,耳边响起了谷子虚弱的声音:
“不要……爹……不要赶我走……爹……”
22.
戚容连忙转头看向谷子,这才发现,谷子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显然还在昏迷中,在说梦话而已。
戚容的心里一软,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却还是有些赌气地用另一只手掐了下谷子的脸,道:“明明是你自己要和人私奔,怎么成了我赶你走了?哼,比老子还不讲理!会装可怜了不起啊?!”
谷子却还兀自沉溺在自己的噩梦中:“爹……爹……谷子不能没有你……”
声音里充满了卑微的乞求,溢着悲伤与惶恐。
戚容静静看着谷子,突然,倾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仿佛蝴蝶掠过花瓣一般轻柔,却是活了几百年的戚容不曾有过的温柔。
这轻若鸿羽的一吻,却似有魔力一般,奇异地抚慰到了梦魇中的谷子,令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是自己误会他了吧,这傻儿子,整天爹长爹短的跟在自己屁股后,怎么可能离得开自己?和姑娘私奔这种事,太不符合一个爹控的人设了!”
戚容这样想着。
一回生二回熟,段大夫再被请来戚容的洞穴时,心态显然比上次好多了,一路上十分自觉,甚至比来抓他的小鬼还要迫不及待地赶路,到了后,不消戚容发话,便主动为谷子把起了脉。
“这位公子之前的烧已经退了,脉象看来也无大碍,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会醒来,只是不知他之前是否经历了大的情绪波动之类的,引发气血上涌,导致现在昏迷?”
戚容想到之前一气之下确实说了很多气话,臭儿子又一向玻璃心,似乎是真伤了心了,想到这里,戚容也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含糊道“你管那么多呢?!你只要赶紧给我儿子治好就行了,其他的少废话!”
段大夫面对如此不讲道理的病人家属简直想骂人,而心里也确实偷偷骂了,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道:“是,我这就去开药,届时只需按时服药便可,不出五日,便可痊愈。”
说罢,见戚容满意地点了下头,才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令公子既已无大碍,可否通融一下,让小人见女儿一面……”
戚容听他提起段凌,顿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哼,你还好意思给我提你那女儿,小小年纪,手段倒不少!我让她照顾我儿子,她竟然胆大包天地勾引我儿子,简直不知廉耻,是她自己先找死,这可怪不得我,不过……”
听到这里,段大夫已经眼前一黑,只觉得仿佛天塌了一般,捂着胸口,身子摇晃了几下,眼看着就要往地上倒去,却又突然抬眼看向戚容,眼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恨意,向戚容扑过去。
戚容没料到这小老头突然发病,吓了一跳,却还是轻松地制住了他,有些不耐烦地骂道:“哎,你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病,急着去投胎么?!我他妈话还没说完呢,人没死!只是关起来了,我就警告你一下,只要你好好治病,你要想现在见她也行,我巴不得你赶紧把那小狐媚子领回家呢。”
段大夫听他言语中对自己女儿十分冒犯,自己女儿什么秉性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绝不是他口中的那般浪荡女子,张口想反驳,却又想到如今自己父女二人人都落在他手里了,逞这口舌之力也没什么用,便顺势接道:“是是是,大人,我这就把那不争气的闺女带回家,我回去好好教训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戚容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得美!你当老子傻么?少废话,想见现在可以见一面,带回家不可能!你有那份心思,还不如赶紧给老子的儿子治病,我儿子好了,你带着你女儿,想滚多远滚多远。”
23.
谷子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了,一抬手,却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个凉凉的东西,他费力地转过脑袋一看,竟然是戚容和衣睡在他的旁边,而他睡在床的里侧,紧挨着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