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狼狈的场景,居然看起来……有那么点该死的可爱。雷狮为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再度扶额,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救了。
但洗澡总不能穿着衣服洗,雷狮只能耐着性子蹲下身,一边心里吐槽着为什么刚才就没把这人直接扔在沙发上了事,一边又尽职尽责地给安迷修解扣子。上身衣服倒还好说,随便一扯就拖了下来,可当手碰到裤腰带时,雷狮蹲在蒸汽熏染的卫生间里,竟一时有些口干舌燥。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单手从安迷修腋下穿过,把人环住稍微抱起来,然后另一只手发力往下拽裤子。可沾湿后的裤子总是很难脱,雷狮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裤子褪到一半。但就是这样半褪半穿的样子,却更是让雷狮感到浑身难受。
他的眼不受控制地移向安迷修裸露出来的大腿根,在水光潋滟下,本就白皙的大腿更是仿佛刷上釉质似的泛光。视线顺着腿部往上,是瘦削的腰肢以及胸前的两点淡粉。雷狮下意识地喉结吞咽,他竟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硬了。
说出来都好笑,他居然对着一个跟自己身体构造一模一样的男人有反应了?雷狮的手指死死扣着浴缸边缘,他应该出去的,可为什么一双腿却好像生根在了这里。
雷狮再度抬头看向安迷修,看着对方浑身湿漉漉的可怜样。那一头蓬松的棕毛也被打湿了,一缕一缕伏贴地黏在安迷修的脸颊上。他始终是垂着脑袋的,从雷狮的角度能看见他低垂的眼睑以及纤长的睫羽,他的鼻尖都在滴着水,水珠顺势滚落,最终涅灭至半开壑的嘴唇里。
随着水珠的消失,雷狮也呼吸一滞,只觉得心脏正被一双大手攫住。
那双手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来自于他本身,来自于他难以启齿的——对安迷修的臆想。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了,那些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东西都正涌向他的喉头,堵塞着他的气管,令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炙热。
雷狮慢慢倾身,他的大脑、他的身体此时已经全然不受控制。那枚反骨的细胞正大笑地操纵着他,引着他慢慢弯下身子,将脑袋凑近浴缸里的人。
他睁大眼,看着安迷修的嘴唇不断地在视网膜里放大。如若放在平时,他甚至都会觉得那张嘴有点脏,刚刚醉酒吐过,说不定味道还不好闻。但此时此刻,这些阻碍他动作的想法已经全部从脑中剔除。他不在乎安迷修是不是刚刚吐过,他不在乎安迷修下一秒是否会清醒,他像是被施了咒下了药,神志迷失,脑海里只余下那张轻启的嘴唇。
他要吻他。这是雷狮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坚定的,不可动摇的。
然后,他终于品尝到了果实的甜美。在这之前,雷狮从未对接吻恋爱这些事情有过一丝半毫的兴趣,最多是玩玩,但也很快抛之脑后。可现在——他像是不知餍足的猛兽,不停吮吸着安迷修的唇齿。他死死地固定住对方的肩膀,让安迷修的脖颈昂起,好让他直起身子,可以不断加深这个吻。
那一瞬间仿佛醉了的不是安迷修,而是雷狮自己。他像是坠入一个意乱情迷的梦中,尽情抒发内心的情欲,不带掩饰,不觉羞耻,全心全意地投入进这个吻中。
可梦总有醒的一刻。
当安迷修被吻得极为难受,下意识地低吟一声后,雷狮遽然间如梦初醒,所有动作瞬间暂停,连肌肉都处于短暂性的紧绷中。随后他像是做了什么可怖事情般立马放开了安迷修,任由对方迷迷糊糊地跌回浴缸里。但这些雷狮都无暇顾及,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瞧了瞧安迷修通红的嘴唇,最后缓慢地倒退两步,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厕所,如同逃跑般狼狈。
等到安迷修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捧着快要炸掉的脑袋,在床上打了个滚,随后才痛苦地睁开眼。入目是自己的卧室,身下是自己的床,他又摸了摸身上,居然已经被换好了睡衣。
就在安迷修有点诧异那两个学弟竟然如此尽职尽责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是雷狮不停咳嗽的声音。
安迷修忙不迭地下床穿上拖鞋,一只手扶着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一只手拉开卧室的门。探头一看,声音的源头居然是从厨房传来的。
“雷狮,你在炸厨房啊?”安迷修哑着嗓子叫道。
他声音一出,反而让厨房里的咳嗽声有一瞬的暂停,随后又是一阵叮铃咣当的噪音,但却迟迟没有预想中雷狮的回嘴。安迷修有些奇怪,趿拉着拖鞋慢慢走向厨房,就见雷狮正手忙脚乱地煮着粥,虽然灶台上已经是粥扑开后一地狼藉的模样。安迷修再抬头看向微波炉,里面全是鸡蛋碎裂的残渣。他立马就知道了声音的缘由,当即肉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你不知道鸡蛋不能直接放进微波炉里热的吗?大哥,拜托你还是下楼买点早饭吃吧!”
雷狮背对着他还在那熬粥,过了好半天,才听这人慢吞吞来了句,“不好意思。”
这一句话惊得安迷修倒退了半步,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雷狮。
开什么玩笑?雷狮是在跟他道歉吗?难道刚才那个鸡蛋把他脑子给炸坏了?!
没有理会安迷修见鬼似的目光,雷狮淡定地把煤气灶关上,开始往旁边的白瓷碗里盛粥。他盛好两碗,准备端着去餐厅,安迷修一看赶紧伸手想接过来一碗帮忙端着。这要是放在平常,雷狮肯定早就大大咧咧地任由安迷修端着,说不定还会两个碗一起给他。可今天他却像是变了个人,面无表情地躲开了安迷修想要帮忙的手,自顾自地端着碗走进了餐厅。
安迷修莫名其妙地抓抓头发,他有点不太清楚自己不过是宿醉了一晚,怎么一醒来世界好像都不大一样了。
但奇怪是奇怪,饭还是要吃的。安迷修早就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他跟在雷狮后面拉开椅子坐下,舀了勺粥吹了吹就往嘴里送。然后在送进嘴的下一秒,他的脸就僵住了。
“怎么,不好吃?”雷狮瞧他表情就知道不对,他冷着脸坐在那,语气淡淡道。
“……你是不是把一罐盐都给放进去了?”安迷修勉强把嘴里的粥咽下去,起身就跑去厨房倒了一大杯白开水,咕咚咕咚一杯下肚后才好受了几分。
“……手抖了,抱歉。”
天啊。安迷修瞪大眼,这是雷狮今天第二次道歉了,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个人是被魂穿了吗?!
“你今天……额,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安迷修委婉地提出疑问。
“我?”雷狮挑眉,一脸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被评价为放了一罐盐的粥,“我挺好的。”
“哦……”安迷修自讨没趣地闭上嘴,只能转着勺子搅和着碗里的粥。他总觉得今天雷狮的话有些太少了,没有平日里的调侃或者讥讽,全程阴沉个脸,就跟谁欠他钱似的。
“昨晚学弟照顾我的?”为了缓解餐桌上诡异的气氛,安迷修只好开始找话题。
“我弄的。”
得,话题又被中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