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孩子坐在后排聊天,大多数是张远说,谢渊和姜询听。张远说了很多民育里有意思的事情,有趣的老师,压抑的学校。
“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是真的学不进去了,”张远说,“下学期高考,我感觉我的学习生涯差不多也快结束了。”
张叔闻言说:“让他俩教教你。”
张远笑着叹气:“唉,混得还不如两个弟弟。”
回到张远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冬天的时候天黑得快。开始吃晚饭了,大人们一桌,年轻人和孩子们一桌。
晚上姜询和谢渊住一间屋子,张五叔怕他们冷,给他们添了被子。
谢渊还是怕冷。他是个奇怪的人,白日里用冷水用成了习惯,穿得单薄也没有喊冷。到了夜里,他总是手脚冰凉,盖多厚的被子都暖不热,常常需要姜询用手不停地给他搓,或者直接放到衣服里。
姜询在被子里给谢渊暖手,他突然开口说:“刚到柳城的第一个冬天,真的好冷,我当时都以为自己会被冻死。”
那个冬天谢渊才是记忆犹新,冷得他几乎绝望。
“幸好。”
“嗯,幸好。”
没有开灯,屋子里特别暗,姜询极不平静,心里的小人斗争了很久,小恶魔胜利了。
他犹豫着开口:“谢渊,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谢渊愣住了,很久才嗯了一声,说:“好啊。”
姜询动作很快,迅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装作睡觉了。
谢渊几乎以为是个错觉。
“谢渊,晚安了。”
“晚安。”
明明说好了晚安,可是那夜两个人都睡得不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过强烈,那种对他的渴望是从骨子里生出的,多看一眼都是魔障。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农村里即使没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没有晚起的习惯。谢渊和姜询去客房的时候,张五叔一家人已经在火炉边上了。
“今天要吃连夜饭哦,”张远说,“人很多,有压岁钱拿。”
农村里连夜饭是要忙活一天的,女人们围着火炉,边打牌便做饭,丝毫不着急。
谢渊和姜询被张远带着打了一天的牌,散场的时候,差不多连夜饭也可以上桌了。
大家围着桌,还没有开饭,张叔便先开始发压岁钱,所有年轻一辈的人都有。
张五叔也跟着发,递给谢渊和姜询的时候,笑着说:“我太喜欢这两个孩子了,懂事又聪明,长得又俊,越看越喜欢!”
谢渊和姜询连忙接过说谢谢。
张远:“亲爸吗?”
张五叔很直接:“我非常希望不是,毕竟我对你是非常不满意的。”
话虽如此,张五叔还是把压岁钱放到了张远面前。
姜询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有没有发过压岁钱了,他记得父母的样子,记得姜询姜南的样子,记得很清楚,可是很多琐碎的事情,已经模糊了。
其实并不能说模糊,而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有些画面特别鲜明,但是却觉得无迹可寻,像极了一场清晰的梦。
二零零七年的第一天,此时距离重安市的地震已经过去了十年了。当年那个八岁的小男孩成长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了。
这一年,他特别地思念重安。
第17章
大年初一的傍晚,张叔带着谢渊和姜询去了后山给前张院长上坟。
积雪未融,上山的路又湿又滑,两旁都是冻枯了的草。张叔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两人叫小时候在家乡的趣事。
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山坡上那座白色的孤坟。
张怀英女士一生温柔善良,帮助了很多人。
谢渊一直记得这个老人给自己戴佛珠的样子,眼光里都是温柔慈祥。他曾一度很害怕女性,这个老人是第一个让他放下防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