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爱谢渊，几乎从谢渊回到谢家，他从来没有对谢渊冷过脸，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笑不出来。

谢渊把照片一张一张地装回文件袋里，很久之后才开口：“爷爷，我和姜询是恋人，我们从高中毕业就在一起的。我很爱他。”

“你爱他？”谢老爷子气得直杵手杖，“你爱他，他是个男人！我们谢家可以娶没有背景的女人，但是不能娶一个男人！”

谢渊说：“我们都是男人，不存在谁要娶谁，我们只是想要好好在一起而已。”

“谢渊！”谢老爷子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两个男人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你要让全帝都都来看我们谢家笑话吗？你要气死爷爷，你才满意？”

谢渊反驳：“我没有想要气爷爷，我和姜询，是认真的。”

谢老爷子采取怀柔政策，放低了声音：“渊儿，听爷爷的，你出国吧，和姜询分开一段时间，你们都冷静冷静。你会发现，你并不是喜欢，而是你们一起长大，你习惯了，就这么简单。”

谢渊认真道：“爷爷，我不出国，我和姜询之间所有的一切，我都很冷静。”

“他是男人！”

“我知道他是男人。”

谢老爷子气得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手杖的声音在夜里十分明显。

“你确定，你不出国不分手？”

谢渊没有犹豫，说：“爷爷，我不会出国，我也不会分手。”

“你确定？”

“我确定。”

谢老爷子闭上眼睛，深舒了一口气，缓了很久，才开口：“姜询在西北的一个小山村里支教对吧，好几个师院的学生一起去的，对吧？”

谢渊没有听明白，谢老爷子接着说：“西北那边，冬天冰天雪地的，夜里天黑路滑，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山区崎岖，没准连送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爷爷，你在说什么呢？”

谢老爷子重新坐下，特助上前把矮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连上了一段视频。

电脑另一边的男人谢渊是见过的，那是谢老爷子另外一个助理，他身后的背景是一处旅馆样的房间。

他说：“董事长，我现在的位置是西北林春县，这里距离师院学生支教的山村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谢渊心里眼里都是不可置信，他看着谢老爷子，难以置信地问：“爷爷，你在做什么？你派人去西北做什么？”

谢老爷子冷声道：“每年支教总会有人出事的，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拿你没有办法，你莫非以为我拿姜询也没有办法吗？”

谢渊置于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是愤怒还是恐惧。

“爷爷，你威胁我？”

谢老爷子叹气：“爷爷都是为了你好！你是谢家的继承人，你以后是要接手寰宇的，你和一个男人纠缠，这会是你一辈子的污点！”

“姜询不是污点，”谢渊反驳，“他是我喜欢的人啊。”

“你不懂事，爷爷不能不懂事，”谢老爷子说，“你可以任性，都可以。坏人就让爷爷来做吧。”

谢渊跪在了老人面前，他恳求道：“爷爷，那是姜询啊！您怎么能……”

谢老爷子别开脸不看他，他怕自己心软，他说：“西北那边发生什么，都是命，是你选的命。”

“我……”

谢渊看着老人苍老的双眼，他一直只以为这个老人是自己的爷爷，却忘了，这也是叱咤了帝都半个世纪的风云的人物。

谢老爷子说：“渊儿，你别和爷爷赌。”

谢渊不敢赌，赌的是姜询，他哪里敢冒一点点风险，那是放在心尖上的姜询啊。

“爷爷，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谢老爷子说，“你出国吧，这件事情算爷爷不好，你就当让爷爷一次，成吗？”

谢渊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那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他知道，他输了。

很多年前看着小野死去的那种无助感又回来了，那种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无力感包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