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哦——”西索歪头把脸枕在膝盖上，“那如果我刚好在爆炸的中心呢？”

伊路米皱了皱鼻子，重复道，“不可能。靡稽的炸弹会在地下爆炸，这里是二层，无论西索反应多慢，都能在断气之前离开这里，最坏的可能是重伤而已。”

第二个笼子推上来的同时，吊灯上的人影有了动作，伊路米的手机连震了两下，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消音子弹洞穿了荷西园长的后脑勺，从下颚斜射出去，坐在他旁边的德鲁多第一个跳起来，之后是台上腿软的瘫倒在地的主持人。

西索和伊路米都没管下面的混乱，短信的内容就足以占据他们的注意力，“西索，这个状况和之前那次一模一样。”

“你弟弟的炸弹都无法靠近？”

“是的。”伊路米提升了语速，“我之前说靡稽的那次工作失败了，就是同样的理由。我的暗杀目标的所在地是一处从他们外亲那里继承来的庄园，那座庄园只有念能力者能够进入，但我的目标不会用念。还有，靡稽的炸弹进不去，但我在园子里看到了鸟。当时我以为是庄园原主人的念能力，显然这次遇到了相同的情况，肯定有别的原因。”

“嗯，这么说这里也被限定了念能力者可入。”

“对。但那些服务人员并不在范围内，他们应该是第一批进来的人……”伊路米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我只能想到一种解释，在座的其中一人有类似的能力，并在他进来后，让这个地方变成了念能力者的坟墓。”

“你说的是对的，”西索的声音突然离伊路米很远，他又站到了玻璃前，“不过你绝对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伊路米垂下眼帘，和西索一起看着频繁闪动的人影，就连舞台上都堆满了无头苍蝇似的乱逃的人，从他们中间飘散而出的黑雾很稀薄，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

伊路米握紧了拳头。这股气息他很熟悉，尤其最近经历过的次数太多，印象也太深，“西索，现在、立刻、马上离开，那东西不太对。”

然而已经晚了。

黑雾选定了它的目标，霸占了德鲁多的身体，最先受害的是他可怜的近身保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家老板突然变得坚硬而伸长的西装洞穿，流出的血和荷西园长的汇聚成一潭血泊。从西索和伊路米的角度看不见德鲁多的面部表情，但从众人远离他的举动来看，大概跟恶鬼差不多了。

“糟了呢。”根本听不出西索的遗憾，那位从天花板狙击成功的人是第二批被杀死的，“你说他会不会发现我们？”

伊路米没看西索，他直觉那张脸上兴奋到扭曲的表情会正好激怒自己，“托你的福，已经发现了，他再按念能力的强弱杀人。”西索刚才一下子没管好他的杀气，“西索怎么还在这里？”

“嗯？我说了全权听从你的指挥呀。”

黑雾逼近，伊路米还有时间研究了一下西索的脸，“哦，那就走吧，不用管他，外面就有靡稽送来的私人飞艇，无人驾驶。”

西索高高挑起眉，一边后仰躲过一轮攻击，一边往破碎的玻璃窗轻跃，“那可要路过正中心呢。”

伊路米先他一步从二层跳下，“当然，走最近路线。”

顺手扔了一排圆钉把他的行进直线上所有的障碍物清理干净。

“伊路看起来很了解那个呢。”西索凑近伊路米耳边，“不打算告诉我吗？”

“在研究出来它的真面目之前，最好不要知道，会死的很难看。”

西索扭断面前人的脖子，又追上领先半步的伊路米，身后的黑雾还在追捕他们，“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伊路似乎误解了我们的关系呢。”

伊路米皱起眉，他非常确定西索挑这种时候交谈是故意的，在他无法思考只能凭本能行动的时候，但无奈他别无选择。

“比如伊路一直觉得亏欠我了什么？”

“欠你一条命。”伊路米脱口而出，手中的针丝毫没有停顿，还一脚踢飞了一个人的头打在另一人的肚子上横扫一片。

“啊，果然。”西索笑出声，“那我提个建议，用我的命来还如何？毕竟你的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呢。”

伊路米扭头看向西索，金色的瞳孔在反光，明明周围没有灯光。伊路米沉默了很久后，回答道，“可以。”

“那就答应我，现在我们的关系——平等了吧。一命换一命。”

伊路米想反驳，但他的本能找不到理由。他不懂，西索为何如此执着。西索最近几次来找他麻烦，似乎都能够用这个理由来解释。其实在伊路米心里也有个罗盘，指向那个相同的终点，等到他能过得了心底那道坎就结束了，只是没想到西索比他还要着急。人情对他来说，一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遇不可求的。西索却想要急于摆脱它，真的不懂。

“所以有什么事，伊路也不妨来找找我怎么样？有来有回呢。”

“别着急反驳，没什么需要帮助的事也可以哦，比如工作地点离我很近的时候，叫上我让我也去开开眼界呀。或者来跟我发发牢骚、不听话的弟弟什么的。”

伊路米抿着嘴，他因为西索的话失手了一次，浪费了一枚圆钉。

“好。”

最终伊路米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嘈杂中，但他确信西索听到了，因为他也听到了今天第一次听到的、能称得上欢快的笑声。

-TBC-

第十一章Chapter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