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许行动!”胡萝卜咬咬牙,闭上眼。
得到许可的许爱国甩开覃忠的手,迅速的将装备全部解下,轻装上阵。紧了紧裤腿和袖口之后,许爱国转过身,用身体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拉起覃忠的右手,轻轻的落下一吻,随后毅然转身。
“其余人准备!火力压制!为玉玉掩护!”
机关槍冲锋槍的扫射声和手/雷引爆的轰鸣声同时响起,覃忠就这样看着爆炸的火光中,许爱国逐渐远去的背影,坚定勇毅不顾后路。机槍的扫射声仿佛是一曲战歌,为远去的壮士送行。
许爱国猜的没错,布下的大多都是手/雷,从触发到引爆确实有一段间隔,但是,人类的跑步速度毕竟是有限的,而且一句引线和杂草的卡绊,更是让许爱国奔跑的速度大大减慢。
肌肉撕裂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上来,许爱国却不敢停,因为他不知道地/雷阵布到哪里,在还能跑的情况下,他不能停!
终于,许爱国的状况不再足以支持他继续跑下去,倒地之前,许爱国尽全力往前一扑,伸手拉开了能够到的所有引线,轰鸣声响起的一霎那,许爱国突然觉得有些遗憾,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跟覃忠说,可惜,没有机会了。
“沿着玉玉趟过的路!冲过去!”看着许爱国倒下,胡萝卜眼含热泪,一声吼,激起最后的士气。
胡萝卜抱着冲锋槍冲在最前面,他想过了,如果许爱国倒下的地方不是地/雷阵的尽头,那剩下的地方就由他来趟吧!
事实证明,许爱国倒下的地方真的不是尽头,但是离着尽头很近了。就在胡萝卜即将越过许爱国的尸体去趟新的道路时,犯罪团伙那边突然冲出一个人,和胡萝卜对着脸冲过来。
胡萝卜被扑倒的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他没有想到在地雷阵的尽头隐藏着一枚真正的地雷——反步兵雷。
冲天的爆炸火光中,覃忠看清最后冲出来的那人,就是失联了的线人,他本已经叛变,却又在最后一刻觉醒,踏了反步兵雷后拼尽全力扑倒了胡萝卜。
后面的人赶上来的时候,线人已经炸的不辨人形,而胡萝卜还得以留了一口气,满面泪痕。
一道闪电在厚重的云层中蜿蜒,透过层层树叶照亮了战场,暴雨随着一声炸雷,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覃忠在经过许爱国身旁的时候停下来,蹲下身子,慢慢合上他的眼睛,就着雨水抹去他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碎叶。许爱国的嘴角是上扬的,最后定格的是一抹温暖的微笑。
覃忠俯下身子在许爱国尚且温热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就算没有被子的遮挡,覃忠却也感受不到许爱国真正的温度了。
覃忠从许爱国的靴子里抽出他的匕首,收进怀里,仿佛许爱国还在一般“如果我活着回去了,我就送你回家。”
战友们接连的牺牲,激发了每一个人心中的血性,细密的雨帘中,一个个坚毅的身影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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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忠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入眼是素净的白,等嗅觉恢复,便是消毒水的味道。
“你终于醒了。”
覃忠侧头,旁边病床上坐着的是胡萝卜。
“既然你醒了,这个东西就该给你了。”胡萝卜说着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许爱国放在枕头底下的,我们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现在交给你了。”
覃忠坐起来,接过信,眼睛发涩没有泪水。
“等你彻底恢复之后,来我们连队一趟吧,他的遗物你负责给他送回家吧,包括那把匕首。”胡萝卜说着,虽说这件事对覃忠来说很残忍,但是他不得不说“许爱国已经下葬了,在烈士陵墓里,和谭鹰靠的很近。”
“好。”覃忠捏着厚实的信封,声音颤抖。
胡萝卜走后,覃忠靠在床头上发呆,那天最后的攻击,是在澜沧江里,由于贩毒团伙成员全部开始渡江,所以特战队员们不得不一起入水战斗。
覃忠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叼着许爱国的匕首,和一个国外雇佣兵水下的搏斗。
覃忠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打开许爱国留的信,越看越是泪流满面,最后,这个几经生死的铁血男儿竟是埋头在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已。
“这个屋里的特警啊,送来的时候嘴里紧紧的叼着一把匕首,明明都已经昏迷了,匕首却怎么拿都拿不下来,最后还是另一个特警过来说了一句话他才松嘴。”
“说的什么啊?”
“我也没太听清,好像是,我们回家了。”
“他们都是国家的脊梁,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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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人生总会遇见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暖了岁月,对于覃忠而言,这是同一个人,军装的许爱国惊艳了他的时光,便装的许爱国温暖了他的岁月。
十年后,覃忠退役了,在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女孩,起名叫许覃玉,小名玉玉。每年清明带着她去给许爱国扫墓。
每每站在许爱国碑前,覃忠都会觉得锥心的痛,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份痛楚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深刻。
这一辈子,覃忠没有和许爱国在一起过,却又从认识之后,再也没分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再更一章番外,就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