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潼眨了眨眼,嘴角颤了颤,眼角的余红还没褪下去,他一把把严宴拥住,闭着眼紧紧抿着唇把下巴隔在严宴头顶,又伸手轻抚严宴落在背上的长发。
他有很多话想对严宴说,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满脑子都是那年小小的严宴推开了他,让他逃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去。
他记得严宴说:“哥哥,等宴儿长大了,你也要保护宴儿啊!”
可最终,他都没能护住严宴。
从始至终,都是他这个瘦瘦小小的妹妹在保护着他。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严宴谢谢你,哥哥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但想了千言万语,最终说出口的却变成了一句:“宴儿,哥哥……很想你。”
严宴闻言,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哇哇大哭起来,没有丝毫顾忌,就那么抱着严潼哭的一脸泪。
很奇异的,严潼听到她的哭声,觉得心疼的同时又有点如释重负。
严宴对他的依赖似乎让他有了一点自欺欺人的资本,他想,就算时过境迁,就算许多人都离开,可始终有一个严宴等在原地,每当他回头,就会甜甜糯糯地唤他一声“哥哥”,说“哥哥,宴儿在等你回家”。
宴儿是他的家人,是他的骨肉至亲。
严潼抱着他,好似又有无穷力量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他拍拍严宴的背,微微叹了口气,把严宴推开了点儿,好看清她的脸。
严宴哭的厉害,脸都哭花了,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就像确定严潼是真的村子一样时不时地唤一声“哥哥”。
严潼每一声都耐心的答应,然后笑着刮了一下她秀挺的小鼻子,轻声笑她:“别哭了,跟个小花猫似的。”
严宴还是抽抽搭搭的,但好歹不哭了。
严潼这才能好好看看她。
长大了。
他最后一次见到他家宴儿,那丫头才小小的一团,十岁左右的年纪,那一次她也是哭,还在自己怀里哭到睡着。
她那么弱小,还有一半的血脉来自于凡人。
小时候爱闹腾,整天在他咋咋呼呼的。
严潼是亲眼看着她从一个自己两只手就能捧起来的肉团子,长成了会跑会跳的小姑娘。
后来这个小姑娘,还学会了要保护哥哥。
可如今严宴长大了,眉眼都长开了。
三分像尤灵,七分像严循一。
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显的小小的,又温柔又活泼。
严宴抽抽搭搭的点头,但还是止不住,她就委委屈屈地看着严潼,满脸都写着“我想停但是停布下来”。
严潼忍不住轻笑一声,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残泪。
面对哥哥的温柔,严宴开心的想笑,也难过的想哭。
实在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严宴也就不再挣扎,低头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递给严潼。
严潼看着香囊愣了一下眉明白她想干什么。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严宴拉着他转了身,在严循一的冰棺前蹲下。
但他的身体还是立刻就僵硬了,握着手中的香囊不知做何动作。
严宴尤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断断续续的,偶尔还会打一个小小的哭嗝儿:“哥哥,你,你亲自来装吧,爹爹他,走之前很想见你,但,但没能如愿,今天由你来收他的尸骨,他,他会开心的。”
严潼死死攥着香囊,还是僵硬着没动。
严宴又道:“哥哥,你,你不要愧疚。爹爹说他对不起你,他不要,不要你为他愧疚。”
严潼闭了闭眼,勉强提起一点儿僵硬的笑容看向严宴,半晌,忽然轻声道:“宴儿,你师尊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哥哥没有马上救你,你怪哥哥吗?”
严宴顿了顿,坚定地摇摇头,看着严潼眼睛亮晶晶的:“师尊都跟我说了,哥哥是怕擅自决定会惹我伤心,宴儿不会怪哥哥的。
况且宴儿,宴儿知道,哥哥自从出了妖渊,就,一直在寻找宴儿。
宴儿很,开心,宴儿不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