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道：

“刚开始我总是睡不着觉，挺一个晚上迷迷糊糊眯过去，没几分钟又醒了。后来我开始在睡不着的时候从头回忆我们以前的事情，真的好长，刚开始要想到你走的那天才行，后来慢慢缩短，直到现在每天重复的都是你第一次见我时说你好的样子。”

“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去夹你不爱吃的东西，后来有一天发现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不爱吃的，我就质问助理怎么回事，助理特莫名其妙地反问我：这不是你一直爱吃的吗？”

“公司的营养师列了一大堆不让多吃的东西，有的我爱吃，忍起来挺辛苦的，我就想着，这些东西你也不应该多吃，我们一起忍着，然后好像就不那么难熬了。”

“你高考那天我紧张得什么都做不了，节目录了一半被叫停，老板看我状态实在不好就放了我的假，但是闲在家里好像更焦躁，后来我索性下了两套高考题做，奇怪的是明明大部分都不会，心里却突然平静了。”

“有的时候我会故意打电话给我们都认识的人，听他们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避开你的名字，他们不知道其实我都能察觉得到，我就是故意的，因为每次听到他们回避，就好像真的听到一次你的名字，次数那么多，就好像数着我们多么好。”

……

王俊凯没有解释去年的事情，也没有道歉，在看到王源那个冷漠的侧脸时他就知道那些都没用，而且那些狡辩和争执，也不是他真的想说的。

他真的想说的，其实就是那些小事。

那些贯穿在他这一年中的思念和挣扎。

那些他无数次想着如果王源在就好了的瞬间。

站在舞台上也好，身处镜头中也罢。

辛苦的训练也好，偶尔放松休假也罢。

情绪很低落也好，难得有个好心情也罢。

不管在做什么，不管在哪里，总有那么多有意无意的时刻，他心里飘着那句“只是春光如此，却不得见你”。

他一点点絮絮叨叨着，好像永远都说不完。

他紧紧盯着王源的侧脸，试图找出回心转意的迹象。

可是王源没有，王源听了一会儿就转过了头，神情还是淡淡的。

“王俊凯，”王源说，“习惯就好了。”

第二十九章-29

【故作冷漠也好，若无其事也罢，就算是放出再狠的话，他也都是在等着我去哄他。】

真皮座椅被紧紧攥着，发出微弱的呻吟。

王源把心里的挣扎默默转嫁到手指尖，然后保持了自己冷定的声音：

“王俊凯，习惯就好了。”

没有赌气，这是他今天对王俊凯说的第一句真心话。

王俊凯说的那些事，对他来说何尝不是？

一直以来密不可分的人，对他说了喜欢的人，抱过他吻过他的人，突如其来地离他而去，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

翻来覆去的夜晚，哽在喉咙中的饭。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集中精力，下意识就试图寻找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王俊凯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难道以为他不知道吗？

没错，他没有痛不欲生，他没有生不如死，就像大道理说得那样，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

可是，那种每每在细微之处被刺痛一下的感觉，那种隐隐约约的缺失与空落，就是一种无时不刻的折磨。

揪着心，揪着行动与呼吸，好像没有尽头的刑期。

那会儿他甚至想过，幸好王俊凯上大学时去了北京，让他提前预习该如何忍受这种痛苦。

他真的在某一瞬间有过这样的庆幸。

不过后来他真的习惯了。

家人帮着，朋友劝着，韩玮如逼着，让他习惯了。

他才知道，人对痛苦真的是会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