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吗？”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她没和我说什么。”柯屿紧紧盯着床单，过了会目光又游移到床头柜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任修平。

“小屿，”任修平皱起眉头，“告诉哥哥好不好？你别让哥哥担心。”

柯屿无话可说，手机又被柯母收走了，无法将那条短信给他看。

良久，他轻声道：“我知道叔叔为什么要把钱留给我了。”

这句话的指向性太强，任修平听得瞳孔猛然一缩。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竭力保持冷静：“谁告诉你的？”

“不知道，一个人匿名给我发的短信。”

任修平抹了抹额头，嘴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保持了沉默。

柯屿随着他一同沉默。

但这样的沉默不可能是无止境的，最终任修平还是开了口：“跟哥哥回去吗？”

柯屿一个劲地摇着头：“我不知道。”

任修平能够理解柯屿此时此刻的茫然无措，也知道他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柯母绝对不会赞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

“小屿，”任修平重新坐下来看着他，“你介意这一点吗？”

柯屿已经放弃思考，完全凭借本能回答：“你介意吗？”

“我不介意。”任修平回答得直截了当，“我要是介意，那天在医院就不会和你复合了。”

任修平继续道：“小屿，你先和哥哥回去好不好？”和柯母在一起变数太多，他不敢赌。

柯屿面露犹豫之色：“可是……”他不认为他妈妈会那么轻易放他走。何况任修平是真的不介意吗？如果他不介意，四年前又为什么要和他提分手？

“没有什么可是，跟哥哥回去吧。”

柯屿还在犹豫，房间门却突然被重重敲了两下，柯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小屿，聊完了吗？”

他这才想到最重要的事情：“你小心我妈，她……”

话还没有说完，柯母就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

“好了，修平，你回去吧。”她是知道任修平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的，在柯屿回来之前他也偶尔会到那里住。

任修平看了她一眼，语气相当坚决：“我要带着小屿一起回去。”

柯母看向柯屿：“小屿你自己说。”

在柯屿二十二岁的人生当中，很少有这样自己能明确知道“重要”的时刻。他咽了口口水，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结果。

“我还是和哥哥一起回去吧。”

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做下的，而是经过思考。有他在身边，也许母亲会收敛一点。

任修平大喜过望，柯母则面沉如水。她死死地盯着柯屿，半晌才道：“随便你吧。”

但在离开之前，柯屿还想再和母亲谈一次。

“妈。”一阵沉默后，柯屿率先开口。

柯母坐在椅子上，静静望着窗外的天空。儿子和任修平的相爱，对她的打击比什么都来得大。自从丈夫去世后，她的心中只有两件事：复仇，和柯屿。

她将全部心神都灌注到儿子身上，就连任家遗产，也是为了儿子而谋取——否则她大可直接杀了任父，而不是忍辱在他身边过了那么多年。

因为她知道，柯屿需要母亲。

四年前柯屿吞吃安眠药自杀已经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失职，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失职居然会造成这么大的结果，甚至让她的仇人趁机而入。

平心而论，她又何尝不知道任修平是无辜的，但她又怎么甘心？

“妈——”柯屿再一次鼓起勇气，“就算叔叔和哥的妈真的做过错事，可哥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啊。你真的不能……原谅他吗？”

柯母还是一言不发。

柯屿急了。纵然在搬到任家后，母亲对他多有忽视，但在柯屿心中，她和任修平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两个人。

“妈你回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