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被杀死,这世间就没有你这个人了。所以,你必须毫不迟疑立即杀死他,可别让我白白浪费十二载光阴,调教你去给别人杀,知道吗?”
老人绰号叫四海魔神,难怪用这种暴烈的论调教导门徒。
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事不涉及本身利害关系,没有多管闲事过问追查的必要。
昨晚年轻人虽然几乎被人胁迫,但并没受到伤害,对方也没下毒手要他的命,所以没有报复的必要。其实他前往踩探出于有意,受到波及岂能怨人?他也要负一部份责任;他不是被波及的无辜。因此,一早动身南下,他完全把这件事丢开了。
仍然下着毛毛雨,还得戴上宽大的雨笠赶路。
五十里到渡口,道上沁泞不宜急赶,如果不能在午前赶到渡头,就无法在当天渡河了。
河上浊浪滔滔,河宽增加了四分之一,渡船往返一次,需一个时辰以上,申牌初便收渡,风浪大十分危险。
旅客先后动身,各走南北。不论南行北往,几乎都是同是陆续就道的,开始是大家拥挤在一起,而后一群群分为速度相等的段落,最后远出十里外,便成了一段段零星的小组了。
天仍下着毛毛雨,时落时停,雨笠不能取下,埋头留意泥泞水坑,谁也懒得留意旁人的事。
车和马似乎速度并不比步行快,有些车辆陷入深深的泥泞车辙中,连旅客也得下车,帮车加把式反车推出水坑,一个个狼狈不堪。
老少两人跟在一群人后面走,所经处泥水四溅,留意拣干爽处落脚,完全浑忘基他旅客的举动。
在这里他们没有仇敌,不需留意警戒。
十里、二十里……赶上了前面的一群早走的旅客。
前面五个鱼贯而行,有四个用可当问路杖,也可做兵刃的大木棍,腰间有腰刀,有缠妥的铐链,一看便知是至外地公干的公人,或者称解差。
与解差在一起的那个人,雨笠太低看不见面貌,背了包裹,手脚没有戒具,不像是被押解的犯人。
后面,有四人四骑。四骑士鞍后有马包,鞍前有双鞘袋,穿着骑装,两佩剑两佩刀。四匹坐骑是检验的枣骤,与前面的解差保持十余步距离,不徐不疾鱼贯小驰,不时绕过水坑或绕至路侧超越泥泞的路段。
前后都有小组旅客行走,谁也懒得理会旁人的事。
老人四海魔神与年轻徒弟脚程稍快些,一一超越脚程慢的旅客,逐渐接近四骑士。
前面有一辆两套大车,两匹健骡正陷入困境,车轮没人水坑,轮轴似乎已贴在地面。五个村夫与赶车大汉,六个人正在用木橇动车轮,驱赶健骡,全力抢救大车出险,哈喝之声震耳。
赶路的旅客一一绕地,无人留下来相助,赶路要紧,休管他人瓦上霜。
路两侧是树林。地势称高些,人和马可以从路侧走,车非从路上走不可,一旦陷入泥坑,想绕道势不可能,看光景,得花许多工夫,才能将陷入的车辆拉起。
解差接近车陷处,不假思索地向右移,移至路旁傍林超越,没有留下相助车辆脱困的打算。
更后面,老少两人恰好超越五位村夫打扮的旅客。
年轻人的目光,不经觉地落在前面陷车处,突然看出某些征兆,不由自主惊呼!
“前面那些人……”
他的叫声震耳,是向前面的人大叫示警的。
这瞬间,他扭头向老人注视,叫声也在向老人示意,所以转头注视。
这瞬间,他手中的枣本问路杖全力飞甩而出,同时向侧仆倒,口中发出一声虎吼!
三颗寒星掠助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厉叫乍起,枣木棍飞,歪风虎虎,击倒了两个人,控制的范围甚大。
同一瞬间,他双手一触地便飞章而起,扑倒了一个人,在泥水中滚动。
同一瞬间,老人的枣本棍也击倒了两个人。
“不能追……”
老人急叫,摇摇欲倒站立不牢。
逃走了一个人,泥地中却倒了五个,正在烂泥中挣扎,无法站起来。
前后边的旅客齐声惊呼,有些怕事的旅客慌忙向两侧的树林逃,以碰上了劫路的强盗,达命要紧。
前面更乱,刀光剑影飞腾。
路两侧的树林,有挺刀持剑的人涌出。
抢救车辆的六个人,先后发射暗器,再拨出田出的兵刃,猛扑解差狂野地狠拼。
四骑士也陷入重围中,下马与从林内冲出的人缠成一团。
有人挺刀挥剑向老人这一路段冲,声势汹汹狂冲而至。
“我中了暗器。”
老人急叫,向前一栽。
年累人到了,飞快地身下一蹲,恰好用肩接往仆下的老人,扛上肩向树林撒腿狂奔,去势如星跳龙掷,三两起落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救人第一,脱险再说。
毫无疑问是昨晚窥探驿馆的人,半途设伏计算住宿驿馆的解差。他俩走了运,无端被卷人,遭了无妥之灾,对方不问情由便向他俩下手攻击,变生仓卒,生死须臾。
生死关头,对方人多势众,伤必须及早救治,脱不了身那能治伤?唯下正确的行动,是尽快脱离现场,务必迅速摆脱追赶的人。
年轻人全力卯上了,轻功已发挥至极限,肩上有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多少影响,居然一跃三丈,起落间有如电火流光。
追的人仅入林百步,早已失去他的踪迹。
远出三四里,钻人一座守林人的棚屋,屋内没有人,有人他也不在乎。
把老人摆放在草铺的简单木床上,解下包裹取下百宝囊,立即检查伤势。
“师父……”
他焦急地轻掐老人的人中,一面轻拍脸颊:“你醒一醒,伤在何处……”
春寒料峭,他不能脱老人的衣衫检查伤势,根本不知道伤在何处,何种手法造成的伤害。
“右……右腰肋……”
老人总算醒了,声音完全走了样:“是……暗器……”
真不妙,是一枚三棱透风镖,正中志穴,入体三寸。志室穴属足大阳膀眺经,在命门穴处侧,穴道受伤,腰脊强直波及胁肋,肾会出大毛病。
伤了经脉穴道,还可以治好,糟的是镖泛暗青色,是毒镖。
金创药与夺命丹都是非常良好的神药,但却无法对毒性施救。
老人听年轻人说出症状,看了镖的外型,断然要要求年轻人割开创口,有防毒的药散塞人,再加金创药裹伤。眼下的夺命丹,保住了老人的元气。
“徒儿去找他们讨解药。”
年轻人火爆地跳起来:“讨不到,我屠光他们。”
“人都被你掷棍打破了头,你向谁讨解药?何况他们必定撤走了,你向何处追索?”
老人元气渐复,侧卧在床上暂时不能活动:“真是险沟里翻船,怎会碰上这种霉事?”
“徒儿……”
“天有不测风云。”
老人叹了一口气:“就算已经修至地行仙境界,毫无防备时,仍是凡人一个,禁不起一个三流庸手暗算。”
“师父,如不找他们讨解药……”
“为师死不了。”
“可是……”
“经脉毁定了,为师的背脊无法运用真力支撑,今后……今后一个三流脚色,为师也奈何不了他啦!”
“那怎么行?”
年轻人向棚口走:“徒儿一定要去找他们,半个时辰徒儿一定回来。”
“大元……”
年轻人已经飞掠而走,速度比先前逃命时快一倍。
现场已没有活的人留下来,袭击的人把同伴的尸体带走了,现场留下三位骑士的尸体,两个解差也死在泥泞的路旁。五具尸体,有三具是被暗器杀死的。
这是说,袭击并没完全成功。
劫后余生逃走的人,不可能沿官道达命,必定四激越野入林而走。雨天泥土松软,必定留下进与追的人相当清晰可辩足迹。
年轻人对寻踪觅迹相当老练,断然追人树林深处。
沿途不时出现打斗的痕迹,可知进去的人仍有反击的能力,但没有血迹留下,没有人半途被杀。
急如星火,全力循踪飞赶。远出五六里,终于听到前面传出叱喝声,与及金铁交呜。
“我要屠光你们。”
他咬牙切齿向前飞掠。
树林已尽,土坡长满了荆棘茅草。逃走的人,最怕这种地势,视界可及三里外,无所遁形,如果不是被迫逃人的,决不会选择开阔的地形逃走。
那位犯人已失去拼搏的能力了,左肋右胯鲜血仍在流,坐在草中仍用手杖准备应付近身的人,脸色苍白,支杖的羊不住抖动,可知伤势相当沉重。
两名解差身上也有血迹,唯一的骑士左手也血透衣袖,握刀的手也不怎么稳定。
包围他们的人,却有七名之多。七个人中,有三个也多少受了不算重的伤。所有人气色都不怎么她,可能精力已耗损得差不多了。
面对扬刀屹立骑士的人,是一位黑凛凛的大汉,手中的竹节鞭颇为沉重,是可以硬碰硬的重家伙。
“神刀太保,你已经尽了力,力不可回天,何不识时务保全自己?”
大汉居然不敢冲上,用怀柔的手段对付骑士:“把那个狗屁医仙留下,你可以走,可以安全地离去,犯不着为这个狗屁医仙送命。”
神刀太保,绰号相当唬人。
医仙,似乎更为响亮。称神医的人为数不少,似乎称医仙的人极为罕见。
“我神刀太保是铁挣挣的英雄,不是没有道义的下三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狗屁的忠人之事受人之托。”
大汉沉叱:“你不过冲一千两银子重礼,替这个狗屁医仙保镖而已。此至南荒万里迢迢,你能单人得刀保他到戌所地头?反正他要死的,充军到云南那有好日子过?”
“后续赶来护送的人,数量必定加倍,你们休想如意,毙得了我神刀太保,你也不见得成功,自有人找你们算账。何况你们剩下的人只有这么几个,绝对毙不了我。冲上来,阁下。”
神刀太保口气仍硬,刀陷作龙吟气势仍在,元气正利用机会加快复原。
双方都在争取恢复精力的机会,神刀太保与两个解差处境显然不利,人数差了一倍。
那位称仙医的人,只能算半死人。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成全你。”
大汉怒叫,挥鞭直上。
七个人同时发动攻击,二比一立即缠成一团。
剩下的一名大汉,乘机从外围切人,匕道疾探仙医的背心,切人的速度相当迅疾。
仙医扭身侧倒,手杖闪电似的扫出。
大汉早有提防,飞跃而起,单足下点,要踹仙医的右膝盖。
他医收腿急滚,保住了膝盖,但痛得浑身抽搐,牵动伤口可以把人痛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声厉叫,一名解差被一名大汉刺了一剑,探人右助三寸以上,摇摇欲倒。
又一声怒吼,神刀太保一刀砍掉了一个人的脑袋,右腿也被黑大汉的竹节鞭击中,右小腿几乎被打断分家,血肉模糊,厉叫着摔倒。
“你死吧!”
黑大汉怒叫,竹节鞭迎头砸落。
激斗中,谁也没留意有人接近。
年轻人出现在旁,手一伸扣住了下砸的竹节鞭,另_手扣件了黑大汉的咽喉向下掀。一扣一拉喉管碎裂。
竹节鞭易手,信手一扔。
叶一声响,飞旋的竹节鞭打破一名大汉的脑袋,与另一名在大汉的右肩。
他像一头怒豹,扑向剩下的三个人,像冲落在羊群中,四爪齐飞。这次,他要活的。
赤手空拳向有兵刃的人扑击,真须有超人的勇气。他所仗持的是快,快得令对方连人也无法看清。再就是乘乱,交手中必定有机可乘。
一脚踹空的大汉,正向痛倒难起的医仙挥匕扑去,没料到有人从后面扑上,匕递出下插还没到定位,距医仙的右肩窝尚有三寸。
年轻人到了,双爪搭落大汉的双肩,立即有骨折声传出,扭身便摔,大汉的身躯向来攻唯一解差的两名中年人飞砸。
这位解差身手颇为高明,勉强可以和两个中年游斗,无法反击,只能做无望的支撑。
叶一声闷响,身躯撞倒了一名中年人,年轻人随飞砸的身躯到达,一脚踢中年人的腰脊。
最后一名中年人追逐解差,这才发现同伴倒了,再发现所有的同伴都不见了,真糟!
有快速的人影扑来,中年人不假思索大喝一声,力劈华山就是一刀,仓卒间出手依然刀沉力猛,刀幻化眩光挟凛冽刀气行致命一击。
一刀走空,扑来的人影在高速中移位。化不可能为可能,硬从刀侧门走,一眨眼人影从右侧贴身。
右手使用兵刃的人,右方是威力最易发挥处,对手通常去避免从右侧接近,争取空门从左侧贴向;左侧就是防御最弱的空门。
刀来不及收回,闪躲也慢了一刹那,右臂挨了一劈掌,肘骨立碎,颈背随即被大手扣住拖了便走。
七个人死了四个。
三个受伤的人,被拖放在一起并躺在草丛中。
“这枚淬毒透风镖是谁的?”
年轻人亮出缥举起沉声问,他的左手有一把抬来的匕首。
两个中年人与一名大汉,死瞪着他拒绝回答。
“你说!”
年轻人用镖指着双肩骨已碎的人:“不招,我割裂你一身贱肉。”
那人咬牙切齿死瞪着他,不予回答。
“你不怕死,好,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