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根禅杖劈山,另一根半途不进反退。
“我……信……”
反退的弹杖主人狂叫,杖关拖曳发出怪响。
这位和尚的叫声狂急,用意在讨饶,因为双脚踝被怪老人抓住,身躯悬空,被快速地倒拖而走,速度比冲进时似乎更快些,叫了两个字,人已被出四三丈外了。
“去你的!”
远在七八大外,怪老人怪叫,身形急转,和尚的身躯飞升,被摔出三四丈外,砰然大震中,滚了两匝墓尔昏厥。
黑影一闪即逝,怪老人不见了。
夜间眼睛容易发生错觉,盲点增多,谁也没看清怪老人是如何移动的,忽隐忽现有如变幻无常。
六个大和尚加上陆大仙与神爪翻天,八方合围密不透风,怪老人竟来去自如,甚至抱走一个和尚,可把这些自以为驱神役鬼的绝顶高手,惊得心胆俱寒,斗志全消,谁也不敢逞强追赶,也不知该往何处赶,怪老人像是平空消失了。大和尚的双踝骨都碎了,具有作常可恨的震撼力。
县丞大人正在调查陆大仙这些京部大员的身份,即将采取行动,如果皇甫家失火,皇甫俊是本县的仕绅,救火的人必定汹涌而至,落在治安人员手中,下场不问可知,后果非常严重。
七十余名高手,在内堂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当前危机,谁也不敢忽视怪老人的警告。
内堂后的几处卧室,囚禁关皇甫一家老少。
仆人们则仍住在南房,与主人一家完全隔离。其实仆人不足十八,其他的仆人仆妇早已打发走了。
皇甫俊一家其实只有四个人,主人、皇甫夫人、女儿淑玉、小儿小信。四个人分别住在三间卧室内,派有两个爪牙看守,除非有事召见,平时不许出房走动。
其实用不着派人看守管制行动,主人皇甫俊已受药物控制,气机与血海皆呈现涣散现象,走动稍激烈,便会浑身呈现虚脱,根本可能握刀剑反抗。亡人受到禁制,其他的人怎敢反抗?
皇甫俊是本县的仕绅兼地主,平时是所谓钟鸣鼎食之家。仆人、仆妇、丫环、佃户、长工、真有一两百人之多。
在高大元出现在淑玉姑娘香闺的次日,主人已看出危机,作了妥善的应变安排,宅中不但于倒四散,长工佃户也另行安顿。
偌大的宅院,总人数不足二十名,因此不可能动员替暴客防守,陆大仙也不信任主人肯替他们效忠,所以严禁皇甫家的人外出走动。
两个看守非常尽职,严密监视三间卧室门窗,不计房内人启门开窗向外窥探,防止主人与人侵的敌人互通声气。
房内灯火全无,主人可能已经就寝不问外事。
能阻止主人与外界初触,却无法止主人与家小之间的活动。
大户人家的防险措施,在天灾人祸蔓延期间,可以减少内外所加的伤害,复壁、夹墙、地窟、秘道……除非加以长期占领,躲十日百不会有问题。
两个看守只知道注意外面的警戒,怎知室内另有乾坤?主人已经受到禁制,不需严加防范。
五更初,庄门大开。
首先是五十余名男女鱼贯而出,然后是二十余名背了伤者的人跟随,最后是十二匹坐骑,有五名骑士扶着受伤的人同乘。
领先而行的雄风会会主剑天君方世雄,像是吃了一桶火药,愤怒的人神情极为吓人,似乎任何时候都会被外力引爆满肚子火药。
上百名威震京都,称霸京师的超拔高手名宿,被一个来历不明,他们毫无所知的怪老人,整治得灾情惨重。
这期间甚至不曾正式持个你死我活,英雄无用武之地,处处挨打,每一瞬间的接触,便有一两个人被打成残废所却有的人,几乎气得吐血,悄势太过恶劣,难怪这位会主快要爆炸啦!
真令人受不了,怪老人就在距庄门不足百步的大树下,目送他们高庄动身,像是监视他们放弃皇甫家滚蛋。
大树距路约十余步,怪老人和身影清晰可见。
他几乎恨得咬碎了钢牙,却又不得不强抑挥众冲上搏杀的冲动。因为他知道,任老人不会和他的大群高手拼命,只要他的人一动,怪老人就会击倒两个人溜之大吉,转移方向再死缠不休。
“老鬼,在下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机警阴险、狡偿,难缠的胆小高手名宿。”
他独自上前,咬牙切齿打交道:“在下对你一无所知,你占了上风。”
“好说好说,老夫谢谢夸奖。”
怪老人折打着做兵刃的木凳脚,口气充满嘲弄:“你也很了不起,不愧称京都第一会的雄风会会主,同样机警阴险、较偿,难缠,彼此彼此。”
“你现在可以放火了。”
“时辰没到。”
“在下有重要的大事待办,不和你计较。”
“好象你把主人皇甫大爷挟持了。”
皇甫俊一家四老小,跟在五个和尚后面。
“他们心甘情替咱们效力办事,你管不着。”
“是吗?老夫要问个一清二楚。”
不远处,皇甫俊跨两步离开小径。
“老前辈.请不必多管闲事。”
皇甫俊大声说:“在下确是心甘情愿帮助他们办事的。”
“老夫不信。”
怪老人也声震夜空:“这些来自京都的匪徒,裹胁的手段老夫一清二楚。”
“老鬼,你最好见好即收。”
方会主直咬牙。
“老夫管事管到底,是你们行找上老夫的。”
“你到底是何来路?亮名号。”
“你真想知道老夫的底细?”
“不错”“老夫不想钓名治誉,更不想争名夺利。不过,那个狗屁陆大仙,对老夫可能不陌生。”
陆大仙出来了,同样愤怒得快要气炸了。
“宝夫根本不知道你这老鬼是何来路陆大仙像在咆哮:“如果知道,老夫一定会主设法毙了你。”
“你真善忘。”
“什么?”
“七年前,你曾经见过我。”
“什么?七年前?”
“对,七年前。那时,你仍是国贼严家父子黑龙帮的大将。”
“你……”
“山西柴哲出,江南相星落。”
“你是……”
“在御史林润大会袁州严府之前,山西柴哲率领天下群雄,走遍天下追捕一帮一会的首领金龙罗尤文,罗贼最后一处匿居地在何处?”
“黄山……”
陆大仙惊呼。
“那时你也跟在罗尤文身边。大会黄山倚天寨。与会的有大海贼汪直余孽十海怪;有倭寇鹿九岛海寇首领前田俊一,以及他的天斩流十二剑客,在徽州府推官栗祈,率领一千健勇合围之前,柴哲率领天下群雄赶到,内外夹攻火化倚天寨。你们上千名巨寇,逃出的不足五十名,见夜逃返袁州,终被一网打尽。那位在倚大寨放火,接应柴哲攻入的人,就是我,你没忘记了吧?”
“你……你就是那个用飞剑击杀前田俊一的考杂毛!”
陆大仙嗓音大变,向后退不住发抖。
面对一个会用飞剑取人首级的剑仙级高手,这位假大仙快要崩溃了。
“你半途开溜,没和罗尤文逃回袁州严府,所以幸而漏网,你的师兄法主段回却没逃过大幼。现在,你又在这里造孽。在数者难逃,我要宰了你永除后患……休走……”
陆大仙往路旁的草丛一钻,溜之大占。
人群大乱,但纷纷闪避而非拦阻。作者人者尤顾忌地冲过人丛,一闪即逝。
“咱们快走!”
方会主慌乱地大叫。
谁敢和会飞剑杀的人剑仙济命!看谁走得快。
片刻间,附近鬼影俱无。
入并没走光,至少高大元仍然藏身在大树上下,抖掉发结上的白粉,抹掉脸上的花斑,便恢复本来面目,不再学大街散人的说话腔调,谁会相信他是大发神威的怪老人?
“你是阴魂不散啊!”
他丢掉凳脚语气轻松:“我并没存心扮你吓唬他们,你从未来就没画大花脸装神弄鬼,他们怎么想怎么猜,那是他们的司。”
“你小子存心拉我下水,那是错不了的。”
大衍散人从树后踱出:“真是可恶。”
“你算了吧!就算他们胆大包天,刚才一拥而上,你也不会现身相助,躲在远处袖手旁观。”
“你知道就好。我知道你为何要去黄山了。”
“是吗?”
高大元笑问。
“天都羽士,他是你的什么人?”
“家师的好友。”
“他真练成了以神御剑?”
“不可能啦!他太老了。我知道的是,他的确可以用心法,以气御发小飞剑,距以神御还有一大段距离。七年前山西柴哲率领受侣与群雄大会黄山倚天寨,柴大侠的以气御剑火候就不比天都羽士差。天都羽士搏杀倭寇第一剑手前田俊一,用的是挪剑而非以气御剑。天斩流十二剑手,有大半是被柴大侠杀死的。”
“你在这里冒充天都羽士不是怕事的人。我这次去找他,主要是把他书秘笈送给他。”
“你怎知道这个什么大仙,那时在金龙罗尤文身边?”
“瞎猜而已,正好瞎猫碰上了死老鼠。金龙罗尤文是严府一帮一会的司令人,陆大仙是黑龙帮的重要人物。我相信黑龙帮的帮主与黑鹰会的会主,都带了亲信与金龙罗尤文一起逃亡。”
“这个大仙如果不是不是惊破了胆,你一定会露出马脚,小子,你让他们带走了皇甫俊一家老小。”
“可以避免他们横下心生死一排呀!八仙过海,各展神通,有时候必须见机让步,以免玉石俱焚。狗被逼急了也会跳墙。他们仍可破釜沉舟一搏。这也是我计谋中的一部分,你不必操心啦!你去不去?”
“哈哈!他们会迫你,关我什么事?”
大衍散人哈哈大笑,转身扬长而去。
一个更次飞奔四十里,一个二流高手也可以办得到。
高大元是超等的高手,他可以用轻功赶长途。一口气奔返平同村,东方刚现鱼肚白,算是五更三点左右,速度不算快。
他的卧室在厢房,而杜英是安顿在后院内室的,男女有别,所以农舍主人把他俩分内外住宿。
农家夜间没有灯火。全宅暗沉沉。
厢房有两间,主人作为往来亲友暂住的房间,主人不可能夜间仍在厢房走动,安顿的客人不会受到干扰。
厢房很简陋,一门一窗,有客人住,门窗夜间必定是紧闭的。
他是十分小心的,警觉心极高,已经知道有人追踪,凡事都得小心提防意外。他昨晚离去返城,门窗都是从内部扣牢的。
按一般夜行人进出的习惯,他该从厢房的屋顶进人,跳落院子,然后从门或盲入室。
他已经是老江湖,没有走捷径的习惯,而从前进跃登屋顶,超过屋脊,伏下察看院子的动静。
天色虽然幽暗,仍可看到厢房门窗的轮廓。
一阵心悸,有毛骨惊然的感觉。
没错,门侧的小富有点不对,不祥的警兆,撼动他的心神。
相距虽无在十步外,天色也幽暗,但居然被他看出经过小巧安排的门窗,有被移动过的迹象。
离去之前,他对门窗作了防险的安排。
“怎么可能?”
他自言自语。
且迷踪术绕道赶路,他有信心可以迟滞跟踪连蹑的人。天黑之后,连蹑的人必定失去他的踪迹线索,绝对不可能夜间继续追踪,造也必定追入歧途,决不可能追到此地来,更不可能能知道化和杜英在此地落脚。所以,他放心大胆返回芜湖驱逐陆大仙那些人离开皇甫家,天亮之前赶回准备下一步行动。
可是,有人进入他的厢房,这表示遗蹑的人,已经毫无错误地,准确无比地追到了。
心生警兆,他悄然撤走。
厢房内可能有人潜伏等候他送死,也可能房内被打得凌乱不堪,冒险闯进去,敌陪我明先期埋伏,闯进去可能凶多吉少。他不能在府境内开杀戒,黑夜中闯入埋伏,敌势不明,不开杀戒岂不枉送老命?绕至不远处的邻合,留心察看农舍后进房舍的动静,似乎毫无声息,农舍的女主人还没起床至后下生火呢!他替杜英耽心,杜英就住在后进的内问女眷房舍内。
他喜欢杜英,当然关切杜英的安危。这次事故发生,杜英虽然也牵涉在内,但只限于与大暴星那些人的纠纷,按理这些纠纷已经过去了,天暴星的目标早已个在芜湖。而他的仙书秘笈,所引起的风波,与杜英无关,陆大仙那些人,没有迁怒或波及社央的理由,只有天暴里才可以向杜英兴师问罪。
来的人不可能是大暴星,农舍安静如恒。大暴星那些人是盗匪,如果来了,不但农舍遭殃,可整座平同村电将鸡飞狗走。
冷静地分析情势,觉得杜英不会有立即的危险,悄然向村外撤,撤至村外围静观其变。
一进一出,他像个无形质的幽灵,潜行起伏无声无息,最高明的潜伏警哨,也看不到他的形影。
黎明曙光下的小村,显得安静盗,零星的犬吠声渐渐沉寂,代之而起的是此起彼落的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