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一样啊。东方叔叔,怎么了?言儿病了吗?”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个年纪的女娃都在长身体,或许……看着刘蕴言略有见长的个子,东方籍志想,可能是以前的肥肉肉抽调到别处帮这孩子长身体去了吧。这么一想也就不多说了,摸摸蕴言柔软的头发道:“明天把你父亲也叫上,祭奠临近了,不好随便下海,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排个例外的吧……这些天忙坏了……正好弄个新鲜玩意让他乐乐……”转头用目光询问东方恒月这个别扭孩子,见他大半不愿意地点头,便说时候不早了来打发刘蕴言回家。
当晚,有个终于忙完祭坛事宜的主公被出海的消息乐颠了,连夜和其他几个管祭祀事宜的人商量,让他们放行。然后便是乐呵呵等着天明。
东方刚破晓,东方家的门就惨造暴打。
“籍志!籍志!”顶着熊猫眼的刘堇宇一手架着迷迷糊糊的女儿,扯着嗓子就喊上了。
于是,在起床气超重的东方恒月的一声长啸中,东方家在一阵噼里啪啦声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先不说这船的重量之轻,到了水中,坐在这个看似不结实的东西“肚子”里,竟不见渗入一滴海水。尽管是在浅海区,但一路上刘堇宇父女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因此,徜徉号上尖叫不断。刘堇宇也不管什么大人形象了,一个劲地催东方恒月把船往深海驶去。
渐渐地,船开始晃得厉害了,刚刚还兴奋不已的两个人先后开始呕吐,看得东方家的两兄弟不时地皱起眉头,一副要冲到边缘跟着他们吐的样子。
趴着吐的刘堇宇突然不吐了,他一把抓过东方籍志,把他压到自己的身前。
“快,看啊!”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岛有一段距离了,所以他们看到的景物和在岛上时又宽阔了一倍。
挂出脑袋,东方籍志随意一看,便明白过来了。
身后的海面是平静的,但前面的海却是翻涌的,不是一浪浪,而是一个漩涡接着一个漩涡,漩涡有大也有小,明处暗处都有……本想招呼恒月一声,不想那小子先一步停了船。船一停下,蕴言转换了个姿势,顺着船沿滑进了船“肚子”,笔挺着看碧蓝的天空,顿时惬意了许多。
“在没有保障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小心点比较稳妥……”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东方恒月的目光锁定在了他们来的方向,“表哥,你快看!”
东方籍志刚摆脱刘堇宇的“爪子”,这边又让东方恒月吊起了胃口,抬眼处,自己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岛,像个不规则的三角形死死地附着在海水之中,脑子里不禁怀疑这个岛就是大海生出来的……这一看不要紧,让东方籍志强健的心脏突地颤了一下。
“怎么,雪山在冒烟吗?”刘堇宇不失时宜地插了一句,那座山,他不会搞错的,两个月前还到那里讨过山水呢!
“主公,这回我们真的麻烦了……”喃喃着什么让旁边的人也只能听清楚这么一句。东方恒月想了想,惊呼:“不会是他们烧木灰把山上的树木烧了吧!”
被那烟吸引的刘堇宇赞同地点头,但随即又疑惑道:“不觉得,……那烟是从雪山顶冒出来的吗?”
“是火山!”东方籍志八分肯定地说出自己的判断,随即催促东方恒月往回摆渡。
雪山是山上有雪的,顾名思义,火山就是——山上有火的?!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东方籍志的严肃表情,刘堇宇知道,事情可能很严重,他蹲下来拍拍躺在船中央的女儿,想叫她躺边上一点,不想伸出去的手就收不回来了。
“言儿!言儿?……言,言儿?”推不醒也叫不应,东方籍志一个箭步跨过去,抓起孩子的手号了脉,而后扒开孩子的眼敛观察瞳孔。他一系列的动作看在刘堇宇的眼里特别紧张,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狐疑地盯着东方籍志等待答案。
“这孩子,是不是虚了?”
“不像。”东方籍志想了想,问正专心控制方向的恒月,“上次你在树洞发现她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的伤口多深,形状是怎样的?”因为恒月是第一个找到她的人,而她的伤口后来一直是刘堇宇自己照料的,所以,有些细节东方籍志并不清楚。
“没什么特别的吧……伤口的话,就两排细密的牙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那么小的两排牙印竟能让她流那么多血……形状,说不上来,圆的?不对,好象是方的……”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东方恒月抱歉地眨巴一下眼睛,又专注于航行的方向。
“主公,你先别激动,我想说……言儿的伤,可能不简单……”
抢过话题,刘堇宇有点怒了:“什么叫我别激动,什么叫伤得不简单?……言儿,快醒醒!”
女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却没显出痛苦的神情,她的手被自己的父亲紧紧攥住,船上的气温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刘堇宇知道这个时候焦急有好,逼东方籍志也罢,都是没有用的,因为没有药材,他只能期望恒月让船驶快一些。
所谓的祸不单行,此刻用在徜徉号上的人一点也不为过。
就在奋力回航的时候,海上起了风浪,小船开始没有规律地摇晃。远处,高山顶的烟越来越浓,突突地似乎翻出了些许火苗,刘堇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紧张得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哥,你看,有人过来了!”东方恒月眼尖,一下子判断出那漂过来的黑点是一艘渔船。
“主公!”来人远远地喊着,“乱了乱了!动物到处乱跑,圈在家里养着的也撞开了栅栏,正满村子跑呢!”靠近一些再调转船头,他补充道:“今天去接水的人说,那水温温热热的,还夹杂着奇怪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就看见那雪山突突地往外冒浓烟……”
就在说话间,两船已经到了近海区,风浪似乎也没刚才那么大了。
“那你是找我回来主持祭奠仪式的?”心想自己还没这么重要,劳烦别人这么急着找自己,一定是那些人觉得激怒了什么神仙,要提前开始了……
果然,接他们的人点点头,这时,一坨烟灰不轻不重地砸到了他们身边。东方籍志片刻不想耽误,夺过刘堇宇怀里的孩子就跳下船,趟着海水往自家跑。刘堇宇一反应过来就冲他大喊,自己也想跟着去,却被人一把拦住了,他火气上来,开口便说:“都这样了,还祭什么!亏得我年年还虔诚不已,现在连自己的女儿也快没了!”后面一句是嘶声吼出来的,东方恒月收回手,那个接他们回来的人也被镇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反驳,终究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主公也跳下了船,消失在林木中。
抬眼处,浓烟直冲云霄,东方籍志抱着昏迷的孩子和骚乱的人群擦肩而过,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了。这两个月来的阅读和考察也只能够让他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作作解说,这种嘴上功夫放到现实来一点也没用!两个月前,听到居民说水多于往年,他就开始留心。据记载,三百年前也发生过一次雪山冒烟的事件,但后来它自己平息了,不像这次,那山头气势汹汹,一副有什么要爆发出来的样子。
前脚刚进门,刘堇宇后脚就匆忙赶到,两人刚站稳,周围响起了可怕的尖叫:天哪,山神发怒了!反射性地朝北望,只间橘红的岩浆喷发,在空气中换上了鲜红或暗红的颜色,沿着山体的走势,一路向下,红色所到之处,无不失火毁灭。
“快!”东方籍志一把将孩子递交给主公,自己则冲进屋内快速寻找起来,“……芋茴荼……有了!”
急急退出门外,倒出紫色药丸便往孩子嘴里塞。
周围还是很吵,蕴言丝毫没有醒过来的预兆,刘堇宇第一次真正觉得无助,她可是他的一切啊!东方籍志安慰地覆盖上主公的手背,腾出一只手为孩子号脉……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对上刘堇宇询问的目光,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