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雪色霓霞之裳长长曳地,姿态俊雅飘逸,柔软的雪色云尘被轻轻挽起…通体灵气,说是人间龙凤,倒说是天上谪仙来得更为恰当。
那人缓步走进大殿,渐渐…柳生剑影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冷傲孤高、潇洒俊逸,这不正是东宫神玺吗?
当他们四目相接之时,出乎柳生剑影意外,东宫神玺对眼前的他似乎毫无所觉,淡漠的秋水明眸,彷若…陌生人!?
「东……」柳生剑影欲出声唤他。
「莫急。」龙帝玹阻止柳生剑影继续说下去…「他方醒来十日。」
「吾死亡之后在人间盘徊十日,那不正是…」同日清醒!?柳生剑影神情些许惊愕的看着龙帝玹。
「其实,凤凰涅盘,而后浴火重生,只是…你在人间多久,他就睡了多久。」龙帝玹深深的嘆了口气,看来他两人之间的灵犀,是谁也介入不了的。
此时,龙帝玹做了个手势,让东宫神玺上前坐在他身侧,冷傲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疑惑,总在不自觉之中,眸光飘向柳生剑影那端……
「你是谁?为何对你,吾有熟悉的感觉?」东宫神玺很认真的打量着让他感到熟悉的柳生剑影,却在下一刻引发剧烈的头痛,闷哼一声便晕死了过去,当场龙帝玹与柳生剑影皆被东宫神玺突如其来的昏迷给吓着了。
「嗄?东宫……」柳生剑影这下心急了,紧握着拳头,站起了身,全身不住的颤抖着,冲向前欲抢回东宫神玺,然却仍慢了距离最近的龙帝玹一步。
龙帝玹距离东宫神玺最近,迅速为东宫神玺稳住了心脉,平缓了受到刺激的情绪波动,并招了来人将东宫神玺带下诊治。
「东宫他怎了?」柳生剑影心急如焚的问着。
「那场天火之劫,似乎也将他的记忆焚烧殆尽。」龙帝玹慨叹的说着。「但是,在他的意识里,似忽一直勉力想记起过往。」
「什么?」轰!闻言,宛若五雷轰顶,让他快要无法承受这件摆在眼前的事实。「言下之意,他,忘了吾?」无力的低头垂坐着。
「东宫神玺真是一个致命危险的男人,不仅纯粹的像是出水芙蓉,那风情更像是消蚀人心魂的罂粟花,不是吗?」龙帝玹执起酒杯,微微晃动着,着迷的看着酒杯中清透的酒色,酒香更是四溢。
「就算他忘了一切也忘了吾,吾还是要带他离开。」
「哈!你可知你是最让我厌恶却不能痛下杀手之人…」霸气的王者低笑着,好一个不自量力的人类,但,够胆识。「放心,既然你能再次来到冥界,本王会给你机会。」
「机会?请说。」
「本王想跟你来个赌约,你若输了,东宫神玺就必须永世留在冥界,永远属于我…你可敢同我赌?」龙帝玹犀利的目光锁着柳生剑影,谜样的眼神,让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你,始终不曾对东宫死过心?」柳生剑影是心知肚明,眼前的王者对东宫神玺的执着并不下于他。
「如此令人迷醉的他,你可曾死过心?」龙帝玹眉一挑,诡笑说着。「敢赌否?」
「吾接受,赌什么?」
「三日之内,若是他能记起你,那么,你便赢了。」
「绝无这般容易,规则?」
「哈!就是这般容易,若说规则…那么,就是不能对他提说任何往事以及你的名子。」
「是吗?」
柳生剑影低首沉吟着,最后下了一声允诺…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今日,长年来未曾再见过的梦境,再次出现。
只是这次梦境里多了点颜色,雪景深处,开出了粉色桃花,尽头,有一白髮男子站在桃树下抬首深情的注视着枝上桃蕊,凝眸深处似泛动着难言的悲伤。
再醒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了?
「喂…你醒醒啊!」
「嗯…」柳生剑影听闻了叫唤声,瞬间张开了眼…原来是梦啊,一个有点悲伤的清梦。
「先生,你哭了。」一位白衣的少年,噙着一丝让人如沐春风的清笑说着。「…是梦见伤心之事吗?你可知你已昏睡了个把月了,我与主人都担心你醒不过来。」递了块干净的白绢给他,还是笑脸盈盈的。
什么?他竟昏睡了这般之久,然而柳生剑影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多谢你小兄弟…这里是哪?」起了身,他记得方才仍在龙冥殿上与龙帝玹说着话,怎么一转眼却身在另地?伸手碰触一下自己的体温,是温热的?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只是一缕幽魂,怎可能会有体温?
眸子打量着干净雅致的四周,他竟有了熟悉的感觉,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这份莫名的似曾相识?
「我叫做荼蘼,还有你不是我救的…你昏倒在十里之外的荼蘼花丛里,是主人发现了你。」
「你主人?」
「是啊,偷偷跟你说哦…」少年挨近柳生剑影耳边小声说着。「说也奇怪,我家主人向来淡薄冷情,特别是对陌生人,但是我就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次他会救你这个素不相识之人?美女就算了,竟然是救个大男人回来?」荼蘼搔了搔首满是疑问的说着。
「哦?」
「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主人的眼神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即使对我这跟随他多年的小童也是,但是在看着你的时候,虽然只是一闪即逝,我发现我从来未曾见过的温柔…像是,在看着恋人的那种眼……」
语至此,突然由窗口射进一道极细微类似教鞭所发出的真气,直接打在荼蘼的后脑杓,顿时,让荼蘼吃痛的喊出声。
「荼蘼,是谁…允许你胡诌?」
窗外传来熟悉的嗓音…柳生剑影心神一震,迅速转身,望向窗外,窗外风拂垂柳,有一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悠闲的坐在摇椅之上,揽卷而读,正是东宫神玺…难道此地,便是『扬柳冬苑』?
「啊!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荼蘼见着他口中的主人已回来,开心的跑出外头,而柳生剑影也随后跟出。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勿再多事。」一声令下,只见荼蘼乖乖的转身走入内苑,现场只留柳生剑影一人,但东宫神玺并不予理会,只是一如往常的阅览着手中的书卷。
站在门口,柳生剑影情绪万分激动,然而,他却是尽己所能的克制住自己那即将溃堤的思念与想望…多希望,能此刻将东宫神玺紧拥入怀,但是,他不能。
柳生剑影不出声打扰,只是放轻脚步移动到柳树下,静静的坐在一旁,双眼却依然专注的凝视着东宫神玺…此情景,一如昔年远渡重洋为他而来,只是今日的他不是为证剑道,而是为了千古相思。
此时在不经意间,他的眸光注意到了桌上有着他所熟悉的物件,他发现昔日掉落在冥界的无暇剑与东宫惯用的教鞭一同被摆放在桌上…原来,他随身的配剑代替着他陪在东宫身边多年。
日影渐渐西斜,天空的白云依旧悠悠,只是渐染些许霓霞…摇椅上的东宫神玺看书看到累了,便随性的闭目小憩,下瞬,微风轻动掠过垂落的髮丝。
原本一旁不动的柳生剑影起了身,走至东宫神玺身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仔细的为东宫神玺覆上,并安静地靠在距离他最近的柳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