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悦兰芳微叹口气,缓缓举手;修长莹润指间气劲流荡,美眸盯著他∶「你想清楚了?」
穿云豹闭目不语,静待掌力加身。蓦地一道人影气急败坏闯进书房拦在他身前,叫道∶「人是我放走的,不关他的事!」
「月!你别胡闹!」穿云豹一把扯住月飘霜将他护在身后,沉冷面孔难掩惊愕;早上还半死不活地躺平床上,现在马上活力十足,他的复原力也太惊人了吧?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干嘛替我顶罪?要杀杀我好了!」月飘霜还要据理力争,已被穿云豹伸手捂住嘴再度拖到背后去。
「御主,是属下失职-----」
「都给吾闭嘴。」悦兰芳收回掌劲,没好气地扫了拉拉扯扯扭作一团的两人一眼;他的心情已经很恶劣,还要在他面前搬演同命情鸳?羽扇一挥,淡淡道∶「罢了。后花园交互蹲跳五百下,免你死罪。」
***
御主花园里,上至太尉下至仆役前後围成三圈,盯著眼前景象啧啧称奇。
太尉∶「素闻驭武宫主实力惊人,原来连练功方式也与众不同;各位看他超强的弹跳力与持久的忍耐力,果然武学之道贵乎勤,决非朝夕之功啊!」
左辅∶「太尉所言甚是,只看宫主於烈日下持续锻练腿力一个时辰依旧气定神闲不晕不喘,便可看出宫主实不愧『驭武』美名啊!不知宫主练的是何奇招呢?」
右弼(不敢犯众怒地低语)∶「有那麽神奇吗?我怎麽看都像是普通的交互蹲跳而已啊!」
躲在一旁垂泪的月飘霜∶「阿豹,你干嘛对我这麽好呢-----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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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
「啊!」一声惊叫,经天子倏地翻身坐起,冷汗沿著尖削下颔滴落,眼里满是惊惧。
胸口由剧烈起伏逐渐平缓,经天子伸手一拢颊边汗湿长发,将脸埋进曲起的膝间,心力交瘁得有些想哭。
逃离汗青编好几天了,那抹温柔绝魅嗓音仍在每个夜晚伴随著深沉惑人气息,随时来自暗处在他耳畔低语,提醒他每一幕曾有过的激烈交缠。连呼吸都彷佛能闻到淡淡兰香,温柔而强势地全面侵蚀他的身心。
『二弟,你是我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白皙指尖由下往上,轻柔划过被强制分开的修长大腿柔嫩的内侧肌肤、微微颤动的欲望和紧瘦腰肢,最後来到他胸膛停下,紧紧按住他心口,感受著不受控制的激烈心跳,低低一笑∶『都是我的。』
「住口!我才不是你的!」经天子紧闭著眼摇头低喊,为什麽没办法忘掉?他都已经逃得这麽远了,为什麽还不肯放过他?
喘著气将脸颊抵住冰冷墙面,冷冷月光透了进来,在空旷地面投射成一格格长条状阴影。没错,这是间囚室。出了汗青编又落入魔剑道手中,标准的脱了狼穴进虎坑。不慎遭擒,心底的愤怒多过惊惶;江湖无信不立,他虽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却一向言出必行,从未想过对方竟会出尔反尔违诺毁约,更落井下石将他囚禁。
心中恼怒,却也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换作那个人,绝不会这么容易吃亏上当吧?魔剑道若想占那人便宜,只会在那人优雅从容气定神闲的摇扇微笑下灰飞烟灭,在那名奸王之王手下死无全尸,哈!
等等,他在想什麽?!经天子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居然百无聊赖地开始幻想起魔剑道惨遭悦兰芳修理的痛快场面。低低呻吟了一声,捂住脸倒回床上去;他真是无可救药。
***
「幸会了,军师。」
「御笔丹青西白虎,鬼王棺久仰呐!」
鬼王棺戒慎地打量眼前男子,一刻钟前他施施然走进执法院,十分有礼地请求他释放经天子。男子笑得美丽动人十足无害,魔族天生的警觉性却已明确响起警示∶这股淡雅兰馨背后隐藏著一丝血腥,绝对不容轻忽。
「放人是无妨,但毫无条件任你们离开,吾很没面子呐!」
「扣留一名汗青余逆对阁下亦无好处,将他交回汗青编处置合情合理。贵组织近来积极进展中原,与汗青编维持友谊对你们有利无害,还请军师做个人情吧!」
鬼王棺「嗯」了一声,心知该适可而止趁机收蓬,颔首道∶「既然御主亲自开口,本座也只好答应呐!来人,将人带上!」
当视线对上那抹似乎与鬼王棺相谈甚欢的红衣人影,经天子浑身倏然僵硬;是-----他!
「二弟,为兄来接你棉!」悦兰芳含笑望著他,很美的笑意,他却看得一阵冰寒,从头到尾冷得彻底。
***
一前一後两道人影沉默地在月色下移动,他不开口,悦兰芳也只是静静跟在他身後一言不发。
终於,经天子立定脚步,仍是背对著悦兰芳,声音少了平日的尖锐敌对,却多了几分疲惫∶「若不杀我,就放了我吧!我现在已一无所有,汗青编也重回你的掌握,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很清楚。」悦兰芳语调亦褪去惯有的戏谑,低沉下来的磁性嗓音随身影接近在他耳後响起,双臂顺势将他圈紧。「二弟,我爱你。」
「----」变态两字艰涩地在嘴里转了几圈,却不再如往常般轻易出口。全身上下均被悦兰芳气息笼罩包围,所有魅惑情境都像在催眠著他的意志,要他放弃反抗彻底投降。月色下,两人拉长的身影合而为一,像是胜与败、爱与恨、前尘与未来,全散成一片朦胧光影。
沉默了很久很久,经天子微咬著唇,冷然决然吐出低语∶「我永不会爱你。」
转过身,随风飞散的乌发掩映颊畔鲜丽发色,绝艳容颜彷佛冰玉般冷凝,亦是同样脆弱。直视著他的明媚眼眸仍是倔傲不屈,即使已浸上一层水光。「你听好,我绝对、绝对不会爱你,就算你把我关上一辈子,结果也不会改变。」
「很好。」悦兰芳伸手轻轻摩娑著他下颔细致肌肤,指尖划过冰冷唇瓣缓缓逼近,直至两人气息交缠,红滟薄唇几乎是抵著他的唇说话∶「我倒是相信,人一旦被束缚久了,心也会跟著留下。至於我的看法是否正确,就按照你的希望,用一辈子来证明吧!这一世,无论你是活著还是死了,都得留在我身边;我绝对、绝对不会放手,明白了吗,二弟?」
从那夜的银色月光消失树稍开始,古老的汗青编流传著新的传说。传说中,总是优雅含笑挥扇的御主在林园深处以琼楼玉宇将一名绝艳美人重重深锁,御主誓言得到他的心;那名美人则回报以同等倔强的永不认输,宁可被隔绝了外界天地,也拒绝拿自尊与自由来换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