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哂笑出声,嘲笑意味浓厚。
想想那人平常老是一边骚扰一边叫他起床,看他鸡飞狗跳偏又没空反击,只能记在墙上先出门,下班后早就忘了不快,隔天再重来一次,百玩不腻。这会儿寻到可以整他的机会,自然要好好地报復一下。
脑子里计划着该怎么对付青年,想着想着,蓦地有些怅然若失。
半年来的相处陪伴,从彼此试探的相敬如宾到无所顾忌地打闹拌嘴、亲密接触,以为已经很熟悉,一个小小插曲,又让他回到现实。
似乎认识越久,越觉得不够瞭解,虽然有点不甘心,倒也不怎么难过,总是要有新鲜事,生活才有乐趣。
伸个懒腰,深唿吸,将方才的烦恼全部一吐为快。
喝口茶,拿起行事历瞧瞧今天是否有待办事项。
今天是假日,大部份的上班族都放假,青年却被徵召出门,有极高机率是服务业,那……会是做什么的呢?
门市店员?修车黑手?客服专员?餐厅服务生?
思来想去,都觉得与他格格不入,还有什么职业适合……该不会去摆路边摊吧?
脑中不禁幻想着那人在路边卖东西的样子——穿着T恤牛仔裤,繫着工作围裙,在人群中吆喝招唿,对客人微笑收钱交货……
有可能吗?
他那张冰块脸和老拧着的眉,不摆脸色给客人看就很好了,还卖笑呢,会吓哭小孩吧。
不过,若推销的对象是少女们,或许情况就不同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女孩们会喜欢那类型的男人也说不定,记得以前即鹿有一阵子很迷电视上的明星,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一天到晚拿着照片来烦他,问他觉得某某人好不好……
「咦……?」
灵光一闪,好像记起了什么事,却又捉不到方才想起的是什么……
算了算了,不想了。
管他做什么都行,记得回家就好。
自从过年那道索命连环CALL把青年叫回老家后,虽然平日没什么变化,他发现青年出门的时间变多,也渐渐变久,偶尔也会在外过夜,回来的时间不固定,不过大多时还是会配合他的生活作息。早上送他出门或是一起出门,傍晚回来的时候若刚好在巷口遇上,就会一起去逛逛超市,买买生活用品,或是看个电影吃个饭,当作突发约会。要是青年比他晚回家,只好自己下厨做饭,随意找些事情打发时间,等他回来。
不是不好奇他倒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是……
要是问了,会不会管太多,让他感觉束缚不开心?
要是不问,会不会太无情,让他觉得自己不重视他?
再三思考,还是不问了,反正那人的嘴像蚌壳一样翘不开,问了大概也是白问,要是他觉得自己冷落他,早点回来就是了。
「哼……」
有点赌气地下了决定,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好幼稚,实在不像平常的自己,自己看了也觉得囧加三条线……一定是太无聊,吃饱了太闲才有空在这里胡思乱想,还是找点事来做才是正理。
看看四周,碗刚刚洗好了,地板昨天扫好拖过,沙发套刚洗过不久,床单也是昨晚才换的,桌椅橱柜摸了没灰尘,院子里的花草青年出门前浇过……
望了半天,竟找不到事情可做,突然觉得同居人太贤慧也是个麻烦。
「嗯……有了!」
瞄到屋外飘扬的衣服,是昨晚晒上去的,最近天气热,应该已经干了。
将摺好的衣服拿回房里,打开衣柜准备放进去的时候,无衣突然愣了一下。
「这……」
青年搬进来的行李并不多,仅是几件上衣裤子和外套,所以当时并没有加买衣柜,就和无衣原本的衣物放在一起,在中间简单弄个隔板做区分。
现在看来,也根本不用做什么隔板了,整个衣柜左黑右紫,刚好自成一区,会拿错放错才有鬼。
同居人太能干,很多家事在他出门的时候都让青年一人完成,无衣没有插手机会,更甚是连每天替换的衣服都是青年准备好,洗好的衣服也由他收拾摆放,仔细想来,似乎真的许久没打开过自家衣柜了,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看着颜色分明的衣柜,无衣突然觉得好笑。
自己喜欢紫色,所以衣服爱穿紫色的,从深到浅、由薄到厚,件件都是紫色,偶尔才有一两件其他颜色的,都是参加活动的纪念服。至于最旁边那件「鸟毛」的雀羽金丝披肩,是几年前枫岫和拂樱出国带回来的礼物,原本是送给即鹿,但即鹿觉得太贵气不适合她那年纪,收下以后从来也没用过,后来也忘了这件事,这会儿被发现在他衣柜里,肯定是即鹿哪天趁他不在家时塞进来,让整理衣柜的青年找到又挂起来……那孩子倒底想做什么?
而青年大概和他一样,只是颜色换成黑的,从宽松到紧身、由T恤到毛衣,除了图样与材质不同,全是黑鸦鸦的一片黑,搞得好像什么黑道一样。除此之外,就是一大堆的黑白斑点外套滚毛大衣。
「……就这么喜欢黑白斑点吗?果然是大麦町。」有点无言。
是的,他们认识这么久,青年每天的装扮不外乎是黑上衣、黑长裤,外面加件斑点外套,冬天冷的时候则换成滚毛大衣,脖子上总是缠着两三条黑皮带,如果再戴副墨镜,背个吉他,加上他那酷酷不理人的冷淡样子,说他是哪里的摇滚乐手应该可以唬过很多人——可惜是个音痴。
上回看电视的时候播了一首歌觉得好听,曲子也不难,记在脑子里随时哼唱,打算哪天去KTV时可以点,忽然想起从没听过青年唱歌,便磨了他唱个几句来听听,只见青年面有难色,躲来闪去就是不唱,最后勉强开口哼了几句,听得无衣后悔不已——因为笑得太夸张所以当晚也被整得很惨——深深觉得「人没有十全十美」这句话是至理明言,此后不再勉强青年做他不想做的事,免得再次发生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