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扬眉,从Alpha怀里退出来一些:“怎么,难不成你还真布置了专人监测我的动向?”
“没,策划部有人在,刚好看到。”周泽楷把人重新箍进自己怀里,过了半分钟还是不满足,干脆偏过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口对方的右耳耳垂:“……但我想。”
“那就过了啊。”叶修知道他心里介意,又被这一系列小动作闹得没了脾气,连警告的尾音都拖得懒懒的:“我之前说什么来着,这人一开始就会止不住要更多……乖,小心最后下不了船。”
周泽楷埋在他颈间,闻言低笑一声,又在腺体附近略施力气咬了两口:“你想下?”
“嘶——!”叶修信息素才稳定不久经不起刺激,这一下差点没站稳,只得老实求饶道:“成,是我下不了、是我下不了!你要不想误机就收手啊,一会儿真搞到楼上去了成什么样!”
12点的飞机最起码11点得出发,周泽楷处理完陈夜辉的事,又得拎着箱子重新上路。夜晚风大,他见叶修只穿了套格纹西装就到处跑,上车前还专门从箱子里翻出件大衣塞了过去。后者无奈地当场套上,展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这位老爷,都裹成粽子啦,你就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周泽楷这下才真正笑开来:“它来监督,脏了就赔。”
另一头,江波涛将车重新驶出车库,候在门前。车内表盘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1:05”,酒店离机场还有二十分钟车程,他不得不顶着压力按了一声喇叭:再不走是真的来不及了。
再次确认完安保情况,周泽楷临开门前最后一次转头看向叶修:“注意安全……”
见对方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了不下三次,叶修无奈地叹口气,当着Alpha的面把叶秋的电话调出来,按下通话键:“喂,笨蛋弟弟,先别睡,先来轮回酒店这边拯救一下你被挟持的老哥。……嗯,对,就机场路旁边这家……行,说定了啊,二十分钟!”
周泽楷这下终于彻底放了心,他坐上车后,又摇下窗追加了句:“等我回来。”
四下寂静,夜色温柔,Alpha的眉目清俊如画,幽深的眸子里装满了缱绻不舍。
叶修站在台阶上,对自家高黏度的Alpha简直无奈到只想捂脸,索性进入了自暴自弃模式:“好勒,放心吧,小的到时候一定洗干净在床上等着您!”
引擎声响起,黑色轿车不出片刻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叶修背过身,走向暗处,没几步也隐没了踪迹。橘色的落地灯在酒店门前幽幽亮着,一片死寂中,只有暗处的几抹红光偶有转动。
不远处一辆大型厢型车内,却完全是另一副鸡飞狗跳的画面:“注意!注意!大鱼上钩,鱼饵已上车!信号正常!一切照常——不对——鱼饵信号突然中断!启动B计划!请求行动组增援——”
黑色显示屏上,表示追踪位置的红点骤然暗下,右上角的红色数字正好跳至“00:00:00”。
二十余公里外的国际机场,一架飞往加拿大的国际航班正腾空而起。
周泽楷靠在椅背上,夜灯已关,眼罩已戴,但飞机离地的瞬间他心底却突然咯噔了一下。Alpha扯开眼罩,看见整座城市正在脚下飞速离他远去。
玻璃上残留有些许水迹,这是一个下雪的除夕。
第十七章极限操作
【A面】
飞机慢慢拉升至万米高空,周泽楷对着窗外发了阵呆,再次戴上眼罩。
他睡了极长的一觉,梦境像是被不相合的碎片拼凑而成,光怪陆离,却又幕幕诛心。
梦刚开始的时候,他正坐在橙树下等人。树还是那棵树,但周围不是荒草丛生的废田,而是郁郁葱葱的橙林。这时节该是初夏,粒粒青橙坠在叶间,有的已泛出星星点点的黄。
他知道自己要等人,却不知道要等谁。他等到天色渐暗,虫鸣四起,终于看见有人提着盏灯笼从田坎尽头慢慢走来。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瘦而高。等灯打得近了,他才发现,这人长得竟和叶修颇为相似。
少年在他身边坐下,随手将灯笼挂在枝头,折了根草叼在嘴里,闲闲问道:“你前几日是分化成乾人了?”
做梦的人听着一头雾水,但身体还是和上次一样自发动了起来:他点头嗯了声。
“医师说我大概也在这段时间了。这几日一直断断续续发烧,也不知道能烧出个乾人还是中人来。”少年叼着草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反正不论分出个什么名堂,哥去参军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就算被我爸拿枪指着也不改。”
他心潮一阵翻涌,然后听见自己低声问:“那要……都不是呢?”
“你是说我如果分化成了坤——咳、你要去念书的那西洋地儿怎么说来着?欧——米——咖?那有啥,难道是就只能被关在宅子里生孩子啦?到时候指不定那些乾人还没哥枪打得准呢!真要那样……我不嫁人就是了,直接上战场打洋鬼子去。反正枪杆子说话,声儿响。”
他转头看向少年,没说话。两人坐在树下,这时节的橙花已经谢得差不多了,但他却从人身上闻到了隐约的类似香气。他又往少年边上靠了靠,才觉醒没几日的本能让他喜欢这种味道。
“嫁我,我陪你打。”他觉得自己的心悬得比天边那轮圆月还高,孤零零挂在云端,被风一吹就轱辘轱辘地转。
少年讶异地看他一眼,没说话。四周蝉鸣此起彼伏,和着夏夜的湿闷热浪似地扑到身上。他等得呼吸滞涩,也扯了根草纂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绞。
“成吧。”月亮被云挡了不知道几回,他终于听见人开口道:“要是哥真那么倒霉,就勉为其难拖几年,等你回来吧。”
承诺来得太快,他好半天才想起该咧开嘴扯出个傻笑,却突然发觉头顶压下来有一股沉沉的热意,抬头一看,挂在枝头的那盏灯笼竟不知何时燃了起来,火舌顺着枝干舔遍整棵橙树,满天黑灰乱飞,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旁边的人,却抓住了一团火。
火舔得手钻心疼,他转过头定睛一看,少年、橙树、田坎甚至天边的月亮,都成了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或打着旋飘落的黑灰。须臾,红光尽灭,只剩满地余烬。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后的的焦味,闻起来就像是死亡的味道。
梦境急速崩塌、重组,他一晃眼又站到了水雾弥漫的码头上。这回依旧还是在等人,但他在岸上等了好一阵都没等到,只得听从艄公的催促上了船。艄公刚一杆撑开这场万里远行,路尽头突然有人大喊了声“等等”,然后熟悉的身影从竹林中窜了出来,是他上一分钟刚求婚成功就被烧成飞灰的,像叶修的少年。
来人提着个小皮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赶在船飘远前把箱子扔进了他怀里。他接下打开,发现里面是把被擦得锃亮的枪。岸上的人双手围成喇叭状,隔着渺渺水雾朝他喊:“让它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