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问您要支取多少呢?”
林佑的语气很温和:“麻烦您看下我的授权限额是多少?”
眼镜妹莞尔一笑,侧头看了看,道:“五十万。”
林佑一愣:“那账户里……总共有多少?”
“136万5000元正,最近一笔存款是上个礼拜……先生?”
林佑回神,道:“嗯,先取十万吧。”
及至出了门,沉甸甸的现金拎在手里,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分开五年了,那人还在往这个户头上存钱……来不及细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瞥眼那个号码,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林佑?”对面声音清朗,中气十足,一副稳操胜券的腔调。
“……还没恭喜你,”林佑喉头有些发紧,“新婚快乐。”
那个声音朗朗地笑起来:“不用这么客气,你刚送了我份厚礼呢。”
林佑犹豫了一秒,低声道:“……算我借你的,我有急用。”
“呵,没想到你的骨气就值十万?”对面的笑声变了味,阴阳怪气地讽刺他,“我还以为有人当初说就算饿死也不花我一分钱呢?”
那人句句尖酸刻薄,说起来就没个完。林佑举着手机,很漠然地听着,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儿。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手里的钱是真的,沉甸甸,是他的一条命。
对方越说越不堪入耳,林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如果真这么不甘心,就当我只是取了当初卖画的钱。”
“画,什么画?”许克贤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事先替你把价钱炒起来,热度捧起来,就凭你能卖的出去?”
“许克贤,”林佑觉得很疲惫,抬眼望向远方——天色将晚,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温暖的烛泪。他声音平淡,“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们从中学就在一起,怎么说我也跟了你十多年,你权当付了点嫖资吧。”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打扰你。联名账户你随时都可以取消,就这样吧。”
那人似乎被他呛住,没再出声,只能听到哼哧哼哧的喘息。林佑一听就晓得他生气了,小幅度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挂断电话,他慢吞吞走出几十米,旋即加快了脚步——不远处公寓的楼顶明晃晃亮着灯,是有人在等他。
余笑澜在厨房炖一锅汤,听见有人进门,手忙脚乱地转头一瞥,他的心思在见到林佑的瞬间,才彻底平定下来。
“回来啦?”他说话粗声粗气,动作别扭地给烫熟的番茄去了皮,“我以为你一声不吭又溜了。”
林佑闻言,忍俊不禁,趿着拖鞋走过来,虚虚环住他的腰,“我信用有这么差吗?”
余笑澜抿着嘴不说话,但那副表情俨然一个大字:有。
“好了,别耍脾气啦,”林佑拿鼻尖蹭蹭他的肩膀,退开半步,拎起手里的袋子,“看,我买了好东西。”
正是那一筐他当初用药钱换的颜料。
林佑哼着小曲把画板木框拖进餐厅角落,笑道:“这两天抽空,我给你画张像。怎么样,够意思吧?”
余笑澜在热气腾腾的汤锅后面看过来,面上终于绷不住,露出一个很孩子气的傻笑。
林佑撑着餐桌把脸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一下他冒汗的鼻头,笑话他:“傻大个。”
“老流氓。”余笑澜面不改色地回击。
两人隔着一桌热菜对视,又忍不住傻笑起来,稀里糊涂地吃完了一顿晚饭。
“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嘛。”林佑叼着根烟去刷洗碗筷。
余笑澜靠在微波炉上含笑看他,闻言神色一僵,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留学的时候,当地东西太难吃,给逼出来的。”
林佑闷闷笑起来,烟灰抖落进水槽里,含糊不清地说:“原来大少爷也有吃不上饭的时候啊?”
余笑澜见他表面上低眉顺目的,笑容却痞的很不老实,忍不住伸长手臂,像逗猫一样,掐了掐他的后颈。入手的皮肤瓷白阴凉,像上好的缎子,叫人爱不释手。
林佑被他摸得发痒,偏头一躲,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桃花眼形状柔美,总含着薄薄一层水光,余笑澜被他瞪得心都酥了,手指控制不住地下移,转而搂住了他的腰,把人往身边用力一带。
“别洗了。”他接过林佑那半根烟深吸一口,轻轻喷在对方的脸颊鼻尖,哑声道:“真想把你栓在床上。”
林佑不为所动,劈手夺回烟卷,推开大型犬一样粘糊的余小花,挑眉道:“打住。我今晚回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