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那种感觉。
他如同一瓶被冰冻的波子汽水,气压积聚在他的瓶口,可晕过去的那一秒,他听到了瓶口松懈漏气的声音,滋滋滋,玻璃弹珠在瓶中滚动,一下又一下。含聚在他身体里的气泡涌动着,似乎要冲破某种桎梏,把那瓶盖一顶而飞,喷射出去。
憋屈着,却又释放着。
他以前从没有这种感受。
睁开眼的时候,谢朗面前是一片白,白得死硬。
医务室。
他当下就做了判断。
头有点晕,还有点隐隐得阵痛。
谢朗皱着眉环顾着四周,然后对上了房间外,站在玻璃窗口的那个男孩。
他的银发耀眼,原本冷然的神情在看向他之后即刻冰雪消融,春风化冻,沉稳阴郁的蓝色大海变得活泼。
是凯因。
谢朗愣了愣。
那个人朝他挥了挥,做着口型问他,感觉怎么样。
明明什么也听不见啊,耳边一点声音也没有,可是心脏就是受不住地加速跳动了,汽水噗噗翻涌着。
谢朗走下床,摁下了房门开启键,和凯因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相顾无言。
咕。
咕咕。
听上去是有布谷鸟在唱歌,然而事实上却是谢朗的肚子在发出怪叫。
谢朗有点别扭地躲开凯因含笑的目光。
“走得动吗?”凯因问。
谢朗咋舌,“干嘛?”
凯因挑眉,“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
原来那小小的一间双人宿舍,也可以被称为家啊。
*
谢朗看着摆在面前丰盛的食物,老实说,他有点不太习惯,还有点,受宠若惊。这可真是奇了,他一个少爷,原本受到任何厚待都波澜不惊理所当然的小伯爵,居然第一次对于别人的好意感到了,无所适从。
肉和青菜,摆满了桌面。
谢朗知道这需要花很多钱。
“吃啊。”凯因盘腿坐在他对面,见他不动,毫不客气地切好牛排把自己的餐盘换到他的面前。
谢朗迟疑了下,“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凯因想了想,摇头。
谢朗:“那??”
凯因盯了他一样,“我想吃,不行吗?”
谢朗:“可……”
凯因:“废话这么多,吃还不堵不上你的嘴。”
他拿起一芽鲜红的西瓜就塞进谢朗的嘴里。
好甜。
他已经好多天没吃到新鲜的水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