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听见吧?他只是刚到,什么都没听见吧?
四无君没有应声,褐色瞳眸带着复杂的眼光,直盯着沐流尘。
思绪百转千迴,想起过往点滴,四无君沉默了。
原只是想趁着养伤这段日子来不染凡尘,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也可以多陪陪这好友,却没想到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自己,反而被他吓了一跳。
他爱他?这如玉般幽美的人儿说爱他?
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四无君第一次知道心乱如麻的滋味。
一直以来,他对他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这他不否认,他会跟他说很多事,也常跟他说他的心情,他把他当好友,不是这样吗?
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似的,四无君过了许久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那是一句道歉,不知道为什么道歉的道歉,就连说出这句话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不能给回应而道歉,还是让沐流尘等了太久的道歉。
「没关系。」他听见了。
心很痛,可沐流尘仍是带着一抹微笑再次问道:「伤好一点了吗?」
「好很多了。」四无君回答,分神思考着自己为何道歉。
「那就好。」沐流尘笑意微深,却让人看得心酸。「要喝茶吗?」
「我还有事,不久留了。」四无君沉默了很久才回答。
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面对沐流尘,一种很莫名的情愫在心中滋长,让他不能像以前那样面对眼前的人儿。
「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四无君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四无君离去的背影,沐流尘缓缓坐到了地上。
有很细微的声音在风中响,是什么?
是心碎的声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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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原来养伤的石洞,四无君靠着岩壁坐下。
脑中思绪不断倒退,直到他们初识。
那一天,他心血来潮,没有带着天之翼,也没有带着绝烨,自己一个人到天岳外走走。
漫无目的反而让他兴致更好,越走越远也不在意。
然后,在漫天纷飞的杏花雨里,他看见了那名闲适的人儿。
坐在树下的沐流尘,正自执笔作画。
噙在红艳唇瓣上的悠然浅笑是最初的吸引,有些唐突地,他上前打扰,然后,和他结为好友。
那时的他经常去找他,品茗谈天赏月对弈吟诗作对;他喜欢和沐流尘相处,因为感觉很轻松。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沐流尘对他的情变了质?而他,却仍无所觉。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因他的一句话,沐流尘就此为他留长髮;因他一个十五之约,沐流尘每月总要病上一场;因他无暇分身尸根的事,沐流尘甘愿为他入江湖;因他、因他,全都是因为他;什么时候,沐流尘的生活中心已围绕住他?
但,自己呢?
的确,沐流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真正放下心防的人,不管是谁,都进不了他的心,独独沐流尘,所以他一直很珍惜他。
可是,他们不是好友吗?所以他以为,他进入他心中是理所当然的。
无吾不能呀……他现在却为这件事迷惘了。
他总是以为,在他的心中除了霸业再无其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烦时会想起那一抹柔黄身影,回过神后就是身处不染凡尘?
手捧着一杯沐流尘亲手沏上的温热香茗,看着沐流尘温柔浅笑,他会有一股莫名的满足。
那是连打败对手都无法比拟的满足。
呵……想不到堂堂冥界天岳的军师,也有心乱如麻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