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断断续续的歌声继续传入耳中。

歌声里有说不出的凄凉和辛酸，让听者忍不住掉眼泪。

何宛洛起床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想寻找歌声的来源。窗外月光如水，文夏秋的房子临近小河，河岸边有一个长发的女子，背对着何宛洛而坐，正在小河边洗头。女子身段纤细，长发如绸缎般，发梢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一手轻抚长发，一手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梳头。唱歌的正是这个女子。

这……怕不是个女鬼吧？

何宛洛手一抖，这显然是鬼片的桥段啊，长发女鬼，夜半歌声。

正在想着，女子好像感受到了视线的凝视，幽幽地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何宛洛的目光。何宛洛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放下窗帘，正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也许是景泠回来了。

他赶紧跑去开门，门口哪有半个人影。何宛洛左右张望了一下，只见转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认得那是秦天的衣服。

“秦天，你去哪？”

何宛洛叫了一声，对方却并没有回应，径自往楼下去了。何宛洛困惑，这么晚了秦天要去哪里，还神秘兮兮的不理人，想着便快步跟上，一路跟到大门口，终于追上了，却发现秦天全身僵直，在大门口不停上下跳着，怎么也跳不过那一道门槛。

“好了，我讲完了。”

“喂，领导你这个故事说的离谱了啊，怎么直接就把我变成僵尸了。”秦天哭丧着脸。

天还没黑下来，景泠想出去转转，于是落单的何宛洛就和秦天木头三个人聚在房间里比赛讲鬼故事，一人一个地讲着，轮到何宛洛的时候，他讲了一个代入感十足的故事，听完以后，和秦天坐得最近的木头往何宛洛那边挪了几分。

“是你说要讲鬼故事的啊，当然越可怕越好。”

“领导你果然是仗着有景老师在就肆无忌惮啊。”

“没错啊。”何宛洛倒是说得理直气壮，他就是仗着有景哥啊，景哥厉害就等于他厉害。

“输给你了。”

明明只是讲个鬼故事而已，结果又被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家伙发了狗粮，单身狗受到成吨的伤害。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景泠推门而入，正好听到了这一段。

“不会，正是时候。”

秦天和木头都是一副不想认识他的样子。

“那我来把他带走了。”景泠微笑着，依然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好的好的，景老师再见。”秦天和木头也同样微笑着跟景泠道别，转过头对着何宛洛的时候立刻表演了换脸，挤眉弄眼地调侃何宛洛道，“晚上悠着点，可别操劳过度啊。”

景泠听了身形微微一顿，接着假装没听见似的继续走出房门，何宛洛回以白眼。

对于这个衷心的建议，何宛洛当然选择不——接——受！

食色性也，对着美人美景，不纵欲才是暴殄天物。

一番云雨过后，景泠先去洗澡，何宛洛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窗外传来悠悠的歌声，何宛洛汗毛倒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景哥，你听见声音了吗？”

浴室里除了哗哗的流水声，没有其他的声音。

窗外的歌声还在继续，何宛洛大着胆子走到床边，幸好窗帘外并没有一个正在洗头的女子，他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这首民歌不是什么生僻的歌曲，有人在唱也不奇怪。正在何宛洛想放下窗帘回到床上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有铃声响起。

不是手机的铃声，更像是铃铛声，一声一声清脆地在安静的夜里回响着。

等着铃铛声渐渐近了，何宛洛才看清，浓郁的夜色里有一队人正沿着小河走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道士长袍的人，就是他手持着铃铛一下一下地摇着，等到看清楚了后面跟着的人，何宛洛不禁毛骨悚然。

后面跟着的，根本就不是人！

每个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留着长长的辫子，额头上贴着朱砂画的符咒，在惨白的月色下一个个青面獠牙。这些穿着古装的人，全部都在跳跃着前进，随着道士手上的铃声响起，便整齐地跳起，铃声刚落，也齐齐落地。道士就这样一边摇着铃一边带队走着。

那些东西——是僵尸。

何宛洛想起来这个地方素来有赶尸的传统，原本以为赶尸只是吓唬人的传说，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被自己看见了，可惜没有手机，不然他一定要把这个拍成视频传到网上。

赶尸人带着的僵尸不多，大概只有四五个，他们走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从远方到了何宛洛楼下，一个个的僵尸从他眼前一跳一跳地走过，眼看着整队人就快要过去了，突然间走在最后一个的僵尸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头微抬下巴，视线正好和正在看他的何宛洛对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