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心中央那条疤想,活三个月与活一个月,的确没什么区别。
今夜庄九遥的话格外少,寻洛猜到一半原因约莫是与自己有关,但他已默认身上这毒无药可解,因而除了心疼,其实并不在意。
他一颗心尚吊着前面的事,忍不住又追问:“你的蛊毒,有其他解法么?”
庄九遥摇摇头:“这么些年,我也不过才寻着这么个以毒攻毒的法子。”
“那梅寄呢?”
庄九遥叹了口气:“蛊毒性极阴,取人阳气可得压制,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因而需要不断重复。”他顿了顿,接着解释:“有些人天生体质属阳,大部分是男人,也会有女人。”
“他……”寻洛愣了半天。
庄九遥将话接过去:“他喝人血。”
寻洛皱紧眉:“我记得你上回说,说祁云是纯阳体质?”
庄九遥点点头。
“他到底想要什么?”
“不知。”
这之后寻洛又陷入了沉默,他说不清自己还想问些什么,只觉得即使庄九遥坦诚说了这么多,也仍是不清不楚的一片混沌,那迷雾甚至更浓了。
隔着烛光,眼前的人显得那般像幻觉。
庄九遥看着他眼睛,轻声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双细长的眼里映照着烛光,没有笑意却显出几分温润,寻洛突然就忘了方才心中所想,情不自禁轻唤一声:“九遥。”
“我在。”庄九遥应了一声,而后站起身来,寻洛视线跟着他抬高。
往前跨了一步,刚刚站在寻洛身前,手垂着,眼也垂着,他轻抬指尖戳戳他肩头,问:“痛么?”
寻洛摇摇头:“不痛。”
庄九遥笑笑,俯下身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正要抬头时寻洛伸手,一把揽住了他后颈。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寻洛睁开眼时没有看到四周的色彩。
眼前的一切皆是黑白,瞧完第一眼便是一阵目眩。他眨眨眼,只知道天应该是亮了,因为窗框那一边是灰白的,他知道是亮了。
也能够知晓庄九遥的手正圈着自己腰,却感受不到温热。
他呆了一瞬,低头看了看庄九遥,看见高挺的鼻梁,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果然,只知自己确是触碰到了,却不知是凉或热。
他使劲闭了闭眼,又看向一旁的帷幔,他记得昨夜瞧着那帷幔是花青色的,此时映在眼里却是一片灰黑。
心里头没有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