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民笑了,道:“不自在才好,要是太自在了,离惹事,不自觉也就近了!这样不自在才好。对你爹,你得当爹一样敬着,还得像对官老爷那样畏着。行了!男子汉别嗡嗡的,赶紧家去。你爹不在家,你也别完全四六不管,还是要来门上帮着打扫支应一二,你爹去哪了,别问,有人来了,只说不知道,不能应就完了。不出差错就行了。别惹张广才!这家伙是个刁的,回来告你一状,你就白瞎了!”
关开富脑袋一缩,还记着上次的教训呢,也是无奈的道:“亲儿子还比不上外人了……”
但到底是真的乖觉了,跟着丈人往家走,正走着呢,家里小厮来了,说是姨和舅舅来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家去招待啊。
倒是冯安民愣了一下,怎么不去关兴家,反倒来四个儿子家了?!
哦!明白了,这个事,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直奔这边来了……
这事闹的!
二人连忙回家,因为从来不会说长辈上赶着年初一就到晚辈家来拜年的,所以拜年事小,只是借着年景上来,怕是有话要说。年礼也未必是拜年的礼,而是求人的礼!
二人忙都去了。
而孙元发和孙丽娘刚跑完老大和他丈人家,就来了老二家了,结果倒好,赶巧了,碰上关金玉了!
他们也是奇了怪了,几乎是年一过就出发往县城赶的,结果人家也这个时候到了,怎么路上就没碰见呢?!
孙元发轻哂了一声,只怕是跟在他们后头来的!
关金玉冷着一张脸,哼笑了一声,先没理会二人,往关家先去了。
孙元发道:“只怕还不知道姐夫不在家的事呢……”
“让她碰鼻子灰去……”孙丽娘不理会她,只对孙元发道:“赶紧把礼给送了,小辈们包上红封,然后再把事说上一说。省得关金玉回来了倒搅合咱们的事成不了!”
孙元发一听,便加紧速度了,就怕被关金玉堵上了,到时候胡搅蛮缠的,连累他们的事也成不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所以速度是真速度,礼一送,红封给孩子们都包了,然后带着诚意说明了来意!
四个亲家,四个外甥一听便明白了,琢磨了琢磨,毕竟沾亲带故的,不可能不理会是不是?!反正是做生意,这姨舅二人也客气,也没说会压价的话,更说了以后绝不会拖欠货款,都现结帐!
这样的诚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卖给谁不是卖?!
卖给他们就是,以后不拘哪家有货,只要他们吃得下,都是一句话的事。
二人心中喜的不成。高兴极了。
关开华做东在家里开席面,请舅姨吃年饭,然后是四个亲家作陪,丢下家里一众的其它亲戚或小辈,只在开华家里陪孙元发和孙丽娘吃酒喝茶,客客气气的招待着。
看的其实还是关兴的面子。
这冯安民还笑问道:“也不知亲家哪儿去了,昨儿还在,今早就锁了门了,都没与开富他们说,不料原来两位亲家都是知道的……”
亲家的兄弟姐妹也能客气的称为一声亲家!
“也是姐夫客气,年前就叫去了礼,去信说了声儿,”孙元发笑道:“我们寻思着哪怕姐夫不在家,也是得来一趟的。也是个心意。”
“是要得,要得!”刁老财笑道:“过几天叫他们四个也去镇上一趟,把这几天忙过了,一定得去,这是嫡亲的舅和姨,万不能失礼的。”
关开华等四人忙都笑着应了,又敬茶与舅舅姨妈。
他们是寻思着是要好好走走亲近亲近了,人多力量大,这些亲人亲戚的,连在一块,老爹是不可能不管不顾的。哪怕是为了讨好爹,让爹能多看一眼,手缝里漏点,那也是够子孙后代吃用不尽的。
孙丽娘见他们还想问姐夫在哪儿,便笑道:“姐夫怕是躲远了,既是要躲,也不可能在信里告诉咱们的,只是告诉我们不要走空的意思……”
“是啊,”孙元发笑道:“再者说,便是要告诉,万没有不告诉亲儿子,只告诉妻弟和小姨子的。”
刁老财等人一想也是!
关开华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四个以前把爹是闹心伤了,如今分出来单过,到底不如小五亲近。小五才是咱爹的心尖尖呢。也是,咱四个以前对小五也不是东西,对爹呢,也不够有孝心。不如小五啊。小五当初就是再苦再累,爹那样混仗了,他也还是照顾着爹,回了家从不少茶少饭的。我们,也该,该这么……”
这话说出来,多臊人?!
便是他们这做舅做姨的还不是一样,躲的远远的。
一时之间,特别尴尬。
“老大喝多了,”刁老财面不改色的对二人笑着,对关开华道:“酒喝多了吧?别瞎胡沁,外面人听见了,多叫人笑话!”
关开华这才不多说了,只是借着酒意,却表着真心。确实是有点黯然神伤的那种感觉。
关开富都连带的十分沉默。
关开贵和关开远本就话少,就更不会多话了。
还是靠着四个亲家说笑着,这大过年的也不至于那么冷场。
反正年初一这是热闹起来了,间隔着还有人家来送礼,都是些跑去关家没人,想法跑到四个儿子家来了。
而关金玉到了关家,见院子门开着,却没看到关兴,只看到张广才,眉头便紧紧的拧了起来。
张广才刚喂完鸡,整理完收的礼啥的,都一一的锁进屋封存,并登记贴条。正准备打扫一下卫生,燃下香啥的,结果看到关金玉进来了。
说实话,见她一个人来,他还是蛮惊讶的。
这一次是她一个人到的,刘长胜没来。估计是因为过年,他得留在家待客。
但是能在这个时辰到,估计是半夜就出发了。
有这毅力,看来是来意不浅呐!
“姑奶奶怎么回来了?!”张广才道:“真是不巧,关叔人不在家,一早就出城去了。”
“出城去了?!”关金玉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惊讶,道:“大过年的,出门做什么?!”
她上下将张广才一扫,道:“你又是谁?!”
张广才似笑非笑,道:“我张广才,姑奶奶不识得我,我是县里一闲汉,关叔走前把钥匙给我了,要我照应一下家里的事情。”
关金玉大拉拉的落了下来,那表情吧,听了这话,好似张广才是下人似的!
张广才给她倒上茶,知道她是什么人,也不生气。
“我哥去哪儿了?!哪天回来?!”关金玉道。
“这个关叔没说,啥时候回来也没说,”张广才道:“说是出门躲清净,估计十五过的差不多就回了吧!”
关金玉听了特别烦躁,道:“关家又没什么远亲,大过年的他能去哪儿?!躲清净也没这样躲的啊。我这正有事找他呢,他倒好,连影子都没了!该不会是为了躲我才走的吧?!”
还真说对了,就怕像你这样的人,才跑了的。
但话不能这么说是不是?!
“那哪儿能呐?!”张广才道:“不知道姑奶奶要来,关叔只说亲戚们往年也不上门了,这才走的。”
关金玉沉默了一下,大概是要寻思着对策,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张广才,道:“行,我先去找几个外甥,跟你也说不着!”
张广才寻思道,我还不乐意听你的呢!
关金玉出了院子,车夫就在外头呢,她上车走了,一张脸活像别人欠她十万八千两银子似的!
张广才摇摇头,啧了一声。这关金玉,大过年的就想生事啊。
有邻居瞧见,出来笑道:“也是稀罕了,这关金玉今年来的倒勤……往年哪见得她人?!真别说,也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哪是为人来的勤?!是为了钱!”有老太太笑眯眯的道:“这个关金玉,打小我就不喜欢她,她那面相,从小看到大,就是刻薄相!又抠又损,那张嘴吧,又狠又毒,也不知道像着谁了……她娘也不这样,关兴他爹虽说有过糊涂的时候吧,但也不这样,这是随着谁了……?”
“几十年了,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这样,多少年见着都能认出来,就这张脸挂相挂的……”有妇人摇摇头,道:“以前是孙氏还挺好相处的,若换一个泼辣的试试,就这种小姑子,早些年她在家的时候就得撕破脸。”
“哎,谁说不是呢?!”众老人一叹,说到孙氏,又叹道:“可惜了,她是个没福的人,也没寿数。若是活到现在,这好日子不就来了?!可惜劳苦了一辈子,就这么撒手走了,一天福也没享着,可惜啊。孙氏是个能干的人……”
说到这又想起啥似的问张广才道:“该不会是这老头老毛病又犯了吧?!这大过年的能去哪儿?!别去那种见不得人的脏地才好!”
张广才笑道:“那哪儿能呐?!小涵跟着呢,他清清白白的性子,读书人,关叔再浑也不至于这样坑儿子的。就是估计进什么山林找地方读书去了……”
“也是!”众邻居一乐,笑道:“中午来吃饭啊……”
张广才笑道:“成啊,那我可不客气了……”
如今他与这一片处着,是真的特别好。大过年的人家邀请吃饭,他若不应,那也就太端着了,没这必要。这要不是过年,他是推拒掉的。他是好吃不假,但不会受人大恩!
心里也寻思着,这关金玉怕是要生事,她心里藏着啥,张广才是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