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很乱，一会儿在公司里加班，老板鼓励大家说，快活起来，要这样想，我不给大家加班费，就不算加班了。/p

然后老板娘拎着一袋烫狗屎进来，往墙上撒，指着老板鼻子骂，说你找个小三比我还丑是什么意思？大家本想看热闹的，但看看老板娘那手里的大杀器，最后还是趁热溜了。/p

一会儿又在家里，正在做饭，一个人从后面抱住她，说：亲爱的，菜我买回来。猪肉，白菜，苦瓜，红辣椒，还叫老板送了点葱。/p

她打开那人的手，说正在做饭呢，别闹。然后她打开袋子，猪肉白菜里夹着一束玫瑰花。/p

他笑着说我爱你。/p

她摇头。/p

他拿出玫瑰花，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地摘，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p

她抢过玫瑰花，拿刀削，一刀一片花瓣，砍你，不砍你，砍你，不砍你……/p

最后她拿着光秃秃的玫瑰和一把刀，说：“下次再拿买菜的钱买花，信不信我砍死你。”/p

一会儿又在街上。他抱着孩子，说要去买发泡剂，家里的空调洞不堵起来，会招鸟过来筑巢，生虫子。/p

孩子嗷嗷叫，嘴里不清不楚地喊炮，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发、泡、剂。/p

孩子跟着念：大、炮、剂！/p

他大笑，说：对对，就是大炮剂，我们去买大炮剂。/p

站在斑马线上，他停了一下，回头看，一脸尴尬地笑，她无奈地举举左手，端碗的是左手！五金店在左边！/p

他跟着举起左手，表示知道了，抱着孩子走斑马线。/p

她摸摸肚子，跟肚子里的孩子说：“你可千万别像你爸和你哥，左右不分。”/p

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p

他抱着孩子站在斑马线中央，兴奋地冲她挥手。/p

“我想到孩子大名叫什么啦，叫左左！”/p

她笑起来，正要说话，路上呲的一声响起，一辆车斜着开过，撞飞了他和孩子，眨眼就不见了。/p

……/p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p

每次都是这样。/p

田新在梦的边缘逗留，想回去，再看一眼他的笑，再听一点他的声音，可又不敢回去，怕看到车开过后的景象。/p

她就这样闭着眼，在半睡半醒间荡着。/p

耳朵已经听到外面的声音，魂灵却还沉在身体的最深处，不肯浮出来。/p

家里异常的安静。/p

孩子们一定睡着了，否则不可能这么安静，多多会嗷嗷叫，左左会把积木碰的满地都是。/p

我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再睡一小会儿。/p

田新转了转眼珠，放任意识昏蒙，正要重新进入梦境时，窗外传来一声凄惨的猫叫。/p

那叫声像猫被扯出了肠子，或是剪掉了爪子。碘酒碰到伤口般，触跳了田新的心。/p

田新一下子坐起来，呆呆地看着窗外。/p

窗外一片黑，只有天花板上留着楼下车灯的反光碎片，一粒粒的。/p

不知怎的，那声猫叫让田新想到了花坛里的那只不会喵的猫。/p

田新睡出一身的冷汗，晾了会儿，从床上下来，轻轻地叫了声，左左？多多？/p

没人应她。/p

她出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来，都没有，两个孩子都不见了。/p

她越叫越大声，疯了似的，甚至连扇自己好几个巴掌，以为自己还沉在梦里。/p

“左左！多多！”/p

他们去哪了？/p

我睡了多久了？/p

田新跑到阳台，扯开一堆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脏衣服，还是没人。/p

她真的快要疯了。/p

阳台外，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叫声。/p

“多多！”/p

田新探头出去看，楼下停着一辆垃圾车，车灯照亮了半条路，围了许多人。/p

垃圾车前躺着两个小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