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秋意远/p

悲曲有谁听/p

“快哉，快哉……”/p

淡笑、昂首、一拂袖，踏入熊熊火海，从此永不回头。/p

“裴劭。/p

你不能死。/p

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p

赵寒的身躯如箭一般，射了出去。/p

轰隆……/p

大楼轰然倒下，吞噬了一切。/p

赵寒停住了。/p

眼前，只有烈火、浓烟，无尽的夜。/p

还有何处可去？/p

“赵寒，你不能过去……”/p

洛羽儿跑了过来。/p

赵寒猛然转头。/p

洛羽儿看到了一双眼。/p

疲惫、憔悴，眼窝深陷。/p

那对疲倦到了极点的瞳孔里，透出了一种冷，如同冰川降世。仿佛这双眼睛的主人，已把这世情人心，全都看透。/p

这个眼神，这个样子。/p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整日浪里浪荡，遇到天大的事也是笑嘻嘻的，那个赵寒吗？/p

洛羽儿呆呆看着那个少年。/p

那个少年，却呆呆望着火海里的楼阁。/p

没人说话。/p

任由天地动荡、世人喧嚣，任由熊熊的烈火，把一切的恢弘雄伟、富贵荣华，烧成灰烬。/p

“那老头疯了啊？”/p

姜无惧也过来了，“寒老弟你费老劲才把他救出来，他这又跑回去送死，你们说他是不是……”/p

“人救得，心，救不得。”/p

身后，袁沐风缓步走了过来。/p

姜无惧有些不解。/p

袁沐风淡淡道：/p

“大唐得此江山，已有十余年。/p

如今天下大定、四海无波，心念前隋之各方势力，早已消磨殆尽。/p

此人如今身为一介小吏，无权无势、无将无兵，若谈复隋，真不啻于痴人说梦。/p

可为何，他偏偏还要在这旧库里，坚持使用前隋年号？/p

这上邽一县一州，乃方寸之地，比起他在前隋朝堂上见过的江山社稷，可算是沧海一粟。/p

他又为何十余年劳苦不辍，去编撰整理，那浩如烟海的文书、县志？/p

莫非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头来都只是徒劳无功么？”/p

“你个袁书虫啊，说人话！”姜无惧道。/p

“在此人心中，此旧库非旧库，典籍亦非典籍。/p

这旧库和典籍，是他的大隋，是他心中前朝的延续，是他毕生忠君为民之心，最后的寄托。/p

烧了，他一生的心气也就尽了。/p

心已死，人还能活么？”/p

望着那片火海，袁沐风的声音淡淡。/p

无人言语。/p

“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跟那老头很熟啊？”姜无惧道。/p

袁沐风看了眼身旁。/p

火光中，凌若白衣猎猎，柳眉如霜。/p

“不对。”/p

洛羽儿摇摇头，看着袁沐风：/p

“我爹爹说过，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活着。”/p

她缓缓转头，站在赵寒的身旁，也看着那片火海：/p

“只要人还活着，心就不会死。”/p

赵寒的心猛然一震。/p

他缓缓转头，疲惫的双眼，看着火光中，少女双目莹莹的样子。/p

人还活着，心就不会死。/p

少年忽然笑了，一咧嘴：/p

“说得好。”/p

这声音？/p

洛羽儿一愕转头。/p

这眼神，这样子。/p

这又是他了。/p

可是，片刻之前的那个“他”，又是谁？/p

这个他、那个他，哪一个，才是真的他？/p

他的心里头，究竟藏了多少的过去，多少的不为人知？/p

那一瞬，洛羽儿的心中，感到这张自己已经见过无数次的少年的脸，是如此的陌生。/p

“哎管他心死心活呢……”/p

姜无惧道，“人没死就成，这地方火太猛了，赶紧离远点吧……/p

咦，这是什么？”/p

姜无惧指着赵寒的腰间，那个布袋的旁边，缠着一个小小的物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