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在一个视线死角,早已趴在那儿许久的一只千纸鹤伸展开三角形的翅膀,颤颤悠悠地拍了拍,然后飞快地飞上了半空中,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
“!!!”
百里之外,鹿城,趴在桌子上睡得口水直流的小先生猛一激灵,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怎么了?”唐艾伦刚好从门外进来,一抬眼就刚好看见那个脱离了正常人类范畴、已经可以列为超自然生物的小家伙正一副难得一见的若有所思的表情坐在桌子边上,神色特别正经——如果忽略她嘴角那道明显的口水痕迹的话,蓬莱仙师此时这幅架势还是蛮能唬人的。
蓬莱抬头看着他,水雾迷蒙的大眼睛眨了眨,平淡道:“糖糖,你的心头血还在吗?”
“哈?心头血?”年轻的帝王走过去,一边从小先生屁股底下抽出那张被她拿来了垫椅子的布局图纸,一边对她做了个疑惑的表情:“那是个什么东西?靠近心脏的地方扎一针抽出来的血吗?”
蓬莱挪开了小屁股让自家徒弟能抽走他需要的图纸,比手画脚地试图比划道:“就是、就是那个、嗯……怎么说呢,就是你身体之中最精粹的一滴血,虽然的确是在心头附近没错,但不是普通的血……嗯、这么说你懂吗?”
唐艾伦拿起那张被坐的皱巴巴的图纸,面无表情地干脆道:“不懂。还有,你若是困了就进里屋睡吧,我让人给你铺床。”说这也没把蓬莱的话当一回事,转身就走了。
“诶——糖糖等一下——”蓬莱急忙喊住他,已经走到屋外的帝王闻声回过头看向她,朝她挑了挑眉。蓬莱连忙朝他喊道:“你近期可要小心些哦,有人盯上了你,要来取你心头之血!”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心头血’这个特殊词汇,但唐艾伦直觉地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眉头一皱,问道:“盯上我……是谁?”
蓬莱撑着脸颊趴在桌子上,朝他露出了个愁眉苦脸的可爱表情,老成地叹气道:“唉……是你师兄哦。蓝眼睛、超级粘人的那个。”
哈??
师兄?蓝眼睛??超级粘人???
唐总一脸‘whatareyoutalkgabout’,刷了满头的问号——
这又是从哪跳出来的师兄??还是个蓝眼睛的粘人精???
……猫么难道。
回想了一下蓬莱的人设,唐总觉得她说的那个‘要来取他心头血的蓝眼睛超级粘人的师兄’如果是只猫,也一点都不违和呢。
这里真特么是个神奇的世界。
对于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事情唐艾伦向来都是执行‘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回头再说’战略,他似懂非懂地应了声,也没多说什么,拿着那张图纸便快步离开了——外厅里还有一大堆人在那议事,纪宸予也来了,他这会儿就是看见纪宸予止不住地觉得别扭又生闷气才找了个空子到后院来,借着找图纸、实则是出来透口气控制一下情绪。
……始终还是要回去议事厅继续工作的,也必定避不开和纪宸予面对面说话。
“……啧。”他很烦,却又不是在烦战事或是别的事,具体在烦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唯一清晰的就是他感到烦躁的源头就是纪宸予那小子!
但也不是那种厌恶感的烦躁,反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感觉。
…………啊,烦死了,艾利克斯根本没派上用场啊!
(刚要发挥作用却被唐总截断并赶出门去的艾利克斯委屈极了好吧。)
……
看着那个明显心烦意乱、也没有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的小弟子快步离去,蓬莱脸上那点子犹如孩童般的天真烂漫慢慢收敛,水雾迷蒙的双眸逐渐暗沉下来,精致的小眉头也逐渐皱紧……
“……那孩子,竟是有这种把柄被人握在手上。”
一个和她孩童外表截然不同的成熟女声从那小先生口中悠悠传出,赫然是西狄攻城那天在城墙上聚雷布云雨时的温婉声线——
蓬莱轻轻叹息,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空气中不存在的一个点,仿佛看破虚空,忘向了遥远的未来:
“抱歉啊……你师弟他是老身盼了五十年的‘钥匙’,这一场,老身实在没法子袖手旁观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