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明脸上的笑就有了些苦涩的意思。/p
胡嘉言掩唇咳了声:“爹,这些做什么。”/p
胡鹤轩无奈摇头,又叹口气,也知道陆景明是听不进去了,只好转了话锋:“其实不管跟谁做生意,我们总是稳赚不赔的,横竖他只是用我们胡家的船来走货,每一船货装船之前,我们也是要仔细检查,并不怕他夹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被官府给扣住,且每一船的抽利还不少。/p
只是他突然登门,我看见他,就想起你爹和你大哥过他的那些话。/p
况且他的年纪,孤身一人,我总觉得,他能支撑起这么大的产业,实在不太简单,所以才把你叫来,想多问两句。/p
做生意嘛,这银子总是赚不够的,有些不必要冒的险,我一点儿也不想涉足。”/p
陆景明笑着都懂:“我明日就去见见他,不管怎么样,问过了他,再来见姨父。您也不用太忧虑,我是胡家的表少爷,他也不是不知道,您对他心存疑虑,我出面,正合适,他要是有心谈成这笔生意,自然也不会多什么。”/p
胡鹤轩便没有再多什么,吃了口茶:“那这件事情,你上上心吧,另外子楚啊,这回盈袖去歙州,想是没少给你添麻烦,刚才还嚷嚷着,你欠了她什么东西,非要闹着去客栈找你,你你这孩子,多少年没来杭州,这回来了,也不住家里,倒领着盈袖去住客栈。”/p
他一面,一面欸了声:“你也别急着出府了,去给你姨母请个安,吃顿饭,要我,回去收拾收拾,还是搬到家里来住吧。”/p
陆景明推拒的话还没出口呢,那头胡嘉润倒迫不及待的接上胡鹤轩的话:“母亲今早上还念叨呢,你到底是长大了,跟她也不亲了,到了杭州也不肯住在家里,这些年,竟是同我们都生分了。/p
我听盈袖,那宁客栈,还住着温家兄妹,连林家二姑娘也被温姑娘拉出来,陪着她住在客栈里的?”/p
他扬声反问,又提起温桃蹊,陆景明一挑眉:“有什么问题吗?”/p
胡嘉润根本就没听出他声音里的清冷,自顾自的继续:“你先前是盈袖胡闹,不肯回家,你带着她住在外面,有温姑娘和林姑娘作个伴儿,倒也罢了,那盈袖也回家了,你一个郎君,住在客栈里,那还有姑娘家呢,总归不方便,干什么还不到家里住?”/p
陆景明心我住哪里,管你什么事儿,要你多嘴。/p
那头胡嘉言又掩唇咳嗽,实则是在提醒这个不长眼的弟弟。/p
偏偏胡嘉润真就不长眼,连看都没看他,还愣头呢:“听温三姑娘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孩儿,你们在一处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姑娘家一时闹个脾气,你又怎么?你倒不嫌麻烦吗?”/p
陆景明眼皮突突的跳:“我为什么嫌麻烦?”/p
“你……”/p
“好了。”胡鹤轩冷着脸,打断了儿子的话,探究的目光在陆景明身上顿了片刻,就摆了摆手,“你别听你表哥胡扯,先去见你姨母吧。”/p
陆景明这才缓缓起身,又慢吞吞的做礼,临走之前,还白了胡嘉润一眼。/p
胡嘉润摸着后脑勺,觉得他莫名其妙,等人出了门,欸了声:“我是哪句话惹了他了?他瞪我——大哥,你刚才看见没,他瞪了我一眼!我是他表哥,他瞪我!”/p
“你闭嘴吧。”胡嘉言黑着脸,“我都让你别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儿心?”/p
胡嘉润:“?”/p
胡鹤轩看着儿子一脸无辜的模样,实在无奈:“大郎,子楚是真的看上了温家那个姑娘吗?”/p
胡嘉润:“??”/p
胡嘉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拉平了唇角,去回胡鹤轩的话:“我瞧着,八成是,而且盈袖也不会拿这事儿胡。”/p
胡嘉润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睛闪了闪,又闪了闪:“不是,姨母不是想叫盈袖……”/p
胡鹤轩随手抄了个什么东西,朝着他就扔了过去。/p
他哎哟一声叫出来,闪身就躲,而后听着清脆声响,低头看,原是他爹手边那只白瓷茶盏,已然应声而碎,盏中茶水洒了一地。/p
他撇撇嘴:“我又没错……”/p
胡嘉言也是恨铁不成钢的,在他后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把这话烂在你的肚子里,闭上你的嘴吧。”/p
胡鹤轩一时头疼。/p
对于陆景明,他是很满意的,尽管陆景明和陆家关系不好,僵持了这么些年,他仍然是满意的。/p
不管到什么时候,陆景明身上流着陆家的血,这是谁也改变不聊。/p
何况他自己有本事,恁的能干,便是不靠着陆家,也能护着盈袖一辈子无忧。/p
这样知根知底,又沾着亲的好孩子,真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p
所以这几年,他也就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婚事虽然谁都没开口提,可是他心里,是乐见其成的。/p
谁承想,这半路上又冒出来个温家三姑娘。/p
而且不管是盈袖所,还是子楚今的态度,他都觉得,他这个女儿,是没什么希望了。/p
他为人父的,总要替孩子思虑周全。/p
这个女儿被宠坏了,没有坏心眼,但一点儿亏不吃,将来给她许配人家,他真是要千挑万选,就怕她嫁出去,受委屈,婆家倘或对她不好,难道还要他们娘家人,替她去出头吗?/p
可是一辈子那样长,他们又能护她多久,还是得找个信得过的,靠谱的郎君的。/p
胡鹤轩点零扶手:“温家那个姑娘,你不是也见过了?”/p
胡嘉言愣了愣:“爹?”/p
“你觉得她跟你妹妹比起来,强很多?”/p
在胡嘉言的眼里,妹妹是下最好的姑娘,谁也比不上。/p
不过温桃蹊嘛,显然跟他这个成日没心没肺,只晓得疯玩儿的妹妹,不是一个路子上的。/p
也许陆景明就喜欢那样的姑娘呢?/p
这怎么比?/p
而且爹这个意思……/p
胡嘉言眼皮一动:“爹,这种事,是最不好强求的,子楚心悦人家,我们就该尊重子楚,您可别想些有的没的,回头再招了子楚——他可是个不论招的人,真急眼了,六亲不认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