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赶紧指着英语课代表同学。

“……是的。”

“好好养病。”裴之拍拍他的肩膀。

课代表眼神幽怨的眼神看过来，我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谁让你们说我怀孕的？”

“……谁怀孕了？”裴之的神情有点崩。

“我！我怀孕了总成了吧！”课代表同学举手投降，一溜烟跑回教室。

我和裴之靠在走廊上，他抽出吸管插在牛奶盒子上递给我，“趁热喝。”然后再掏出一瓶牛奶自己喝。

我捂着牛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他们说我前几天肚子痛是因为怀孕了？”

裴之突然呛到了，脸有些红，低着头，“怎么那么能想。”

“毕竟是以后的事。”

我突然被牛奶呛到，这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真的好吗？

“你肚子痛是因为作息不规律，生理期才提前那么多。这个月都不许吃辣了，还有快要期末考试了，你的学习效率不太高，这个月的晚自习和周末都和我去学校外面的肯德基学习，带上你们近期的试卷。”

……话题怎么就朝学习的方向脱缰而去。

“我会让师父监督你睡觉的。”

房间一锁，我爸也不知道我几点钟睡觉。

“师父不管用的话，我来监督。”

“怎么监督？”

“来我家睡。”

……其实我觉得这不算威胁，我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关于怀孕的这个谣言让我哭笑不得，但也没放在心上，很快就忘记了，毕竟已经高二了，大家都有很重的学习任务，加上就要到来的期末考试，我忙于稳住年级第一，周末直接拎着一大堆试卷，睡在裴之家了。

当我和裴之被各自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时，我脑袋还沉浸在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解答过程中。

在脑中接着运算，我碰了碰裴之的手背，“那道题最后结果是不是4？”

“是12。”

“怎么会这样……我哪里出错了……”

“待会我看看。”

严阵以待的各位老师：……

“你们怎么回事？！”教导主任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我吓了一跳。

“在讨论数学问题？”

两班的数学老师兼理科1班班主任：……“数学问题先不讨论了，林朝夕你先解释一下……”数学老师深吸一口气，有些难以启齿，“你怀孕了？”

我和裴之：……？！

我们班主任刘老师一把把我拉过去护在怀里，一双杏眼瞪着不满三十岁的数学老师，“这件事明明是裴之的错，我们朝夕受了欺负，你让她解释什么？”

……虽然很感动，但是重点好像抓得不对劲？

我看着教导主任越来越黑的脸色，以及想起来刘老师正和数学老师处对象来着，这是要因为我爱□□业都破产的节奏吗……

“我没有怀孕，这是谣言。”

“今天叫我们过来，就是因为这个子虚乌有的谣言吗？”裴之语气很冷，脸色薄怒，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

现场的气氛……突然就反客为主了，裴之才像那个训话的人。

教导主任喝了口茶稳了稳，“我知道这是谣言，我对你们一直都很放心。但是现在这个谣言越传越大，尤其在初中部和高一年级，我们是担心你们会受到困扰。”

“没有什么困扰的，我们都不太关心这些事。”我这种早恋得理直气壮是怎么回事……隐约觉得老师们被我和裴之的一顿操作带偏了，已经默默接受我和裴之的早恋的事实了。

“没有影响到你们就好，但是现在，高一年级和初中部抓到了好几对早恋的学生，他们并没有你们这么强的自觉性，成绩下滑非常严重。现在他们以你们为由，让我们先处罚你们。你们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裴之同学有些特殊情况，需要林朝夕同学的陪伴，双方多没有影响学习。但这终究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我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点，但是教导主任的下一句话又让我和裴之一时陷入失语状态——

他长叹一声，语气中颇有些遗憾：“都说了让你们低调，提醒了多少次？现在好了吧，都知道了，谈不成了吧？”

我和裴之：……

“无论如何早恋在现在这个阶段是不合适的，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教导主任看向裴之，“你去三味数学研究院的事。”

裴之看握着我的手，看向教导主任，缓缓说：“不用考虑了，老师，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要参加高考。”

我心一紧，是了，裴之拿了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国际赛一等奖，三味怎么可能不来挖人。

教导主任看向我，“朝夕你觉得呢？其实年轻人分开一段时间并不是什么坏事。裴之，你要知道，朝夕的压力会很大。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希望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裴之没有告诉过我，三味数学研究院要提前招他的事。

我垂下眼睫，看着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的裴之为什么没有提前进三味数学研究院呢？是因为那个世界的妈妈去世，让他发誓不再学数学，他才会按部就班地参加高考吗？

如果轨迹变了，做出选择的外力条件变了，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嗯。老师，我们再考虑一下。”

我拉着裴之走出办公室，离开了充满暖气的房间，外面清冷的寒风让我打了一个激灵。裴之给我拢了拢衣帽，我们都很默契地站在教学楼拐角的地方，正是晚自习期间，整栋教学楼都很安静，走廊里空无一人。

“对不起朝夕，没有和你说这件事，我不想给你压力。”

“你要知道我可是有两段人生经历的人，加起来都将近四十岁了，这样的事情不算压力，所以我不会生气，什么是都可以和我说的。”

裴之笑了笑，靠在走廊上，“其实那个世界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参加高考一直是件更重要的事，早一年晚一年我觉得没有太大关系，我更希望度过完整的高中时光，在另一个世界是因为朋友更重要，在这里，是因为朋友和你更重要。”

早一年，晚一年没有什么不同。这就是我喜欢的裴之，只有他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觉得很多除了数学之外的事很有趣，比如物理化学……比如历史？”

……怪我给他做了太多历史题了吗？

“我没有告诉你，是觉得这是一件除了给你带来压力并没有太大益处的事。”他摸摸我的头，握着我的手哈气，“冷不冷？回教室？”

“不是很冷……”我有些怔愣，裴之的语气太过温柔，壁灯柔和的光芒洒下来，让他的眉眼蒙上了一层不真实感。

他握着我的手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语气里带着叹息：“你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不用这么一直压着自己，考差一两次也没什么。”

“是啊，压力有点大。”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经过，抱着他，在他怀里靠了一会，“毕竟考得好才能谈恋爱嘛。”

“考得不好也能谈。”

“那可不行，咱们得做好的榜样不是？而且，你不要把我养废了行不行？我也有追求的好伐？”

“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裴之重新把我拉进怀里。

“想起了你们班那个男生说的话。”

“嗯？”

“咱们这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头顶裴之一声轻笑，“要不找点刺激？”微凉的唇覆上，短暂停留，他额前的碎发擦过脸畔，有些痒。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手还揣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暖黄壁灯下有呼吸出的白气，眼前长身玉立的人，眼角带着溢出来的笑意，他弯着嘴角，“这次没亲嘴角了。”

“……”还真是有错就改？“那边就是办公室了，还真是……刺激。”

下课铃声突然想起，我们俩都吓了一跳，有种做坏事立刻被抓到的感觉。

再次推开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刘老师和数学老师还没走。

“……你们还是要多沟通……”教导主任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三人齐齐看向我们，“你们……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我参加高考。”

教导主任看向我，皱了皱眉，要开口，我赶紧说：“老师您想，裴之同学参加高考，很有可能就是理科状元呀，咱们学校多少年都多少年没出理科状元了。”

……好像这个条件比较诱人，但是好像又更拿我们两个没有办法了，教导主任一时间没有说话。

良久，教导主任摆摆手，“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