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给裴之未来的导师留下了比拒绝特招更深刻的印象。
我一蹦跶到楼下，掏出手机给裴之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起，那边声音嘈杂，裴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声浑厚的男声：“胡了！”
……“你在打麻将吗？”
“嗯，我让舅舅替我，舅舅——”
“小女朋友打电话来了？”温和的中年妇女声音。
“弟妹是不是啊？我们先借裴之玩完这一局行不行啊？”略带调侃的清冽男声，然后是麻将碰撞叮叮咚咚的声音。
“是我表哥，你别理他，我把舅舅喊过来替我。”裴之的声音带着笑意，已经能想象出他略垂着眼睫，浅浅地弯着嘴角的样子。唔……真是好想他。
“没事，你先玩着吧，我已经上公交了，到了再跟你说。”
“嗯，我等你。”
“老弟你快点出哇。”
“那我先挂了，你先打着吧。”
挂了电话后，趴在玻璃上看窗外的街景，树枝上挂着长串遛下来的红灯笼，细碎的爆竹纸皮铺着，偶尔窜过几个举着烟花的小孩。
我有些局促，早知道……就提着老林后备箱里的几瓶酒过来了，这么空着手过去……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提着烟酒过去又好奇怪哇……我们才高二哇……这种过门好久感觉是怎么回事哇……裴之家里人接受能力怎么这么强……
脸贴着车窗贴了好一会才觉得没有那么灼热，然后捂着脸捂了一路。
下了公交车以后沿着导航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路口，马路上川流不息，但我怎么觉得对面那个靠着路灯带着连帽低头玩手机的身影那么熟悉呢……
“裴之！”我大大地挥手，然后把手放在嘴边朝他喊，“新年快乐——”
对面的人摘下连帽，从路灯杆上起身，朝我挥了挥手。
绿灯。
车流停息，街道像陷入静止，空气中有爆竹硝烟的味道。
他站在红绿灯下，笑起来，仿佛风都静止。他抬起手。
我跑过去，撞进他的怀抱。
我抱着他在他怀里蹭了蹭，绿灯停止，他把我抱上了人行道。
踮起脚亲了亲他，刚想站好，他按着我的头，回吻。看着他嘴角的笑意，眨了眨眼睛，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身后传来一声吸冷气的声音，我往裴之身后看了看，不远处停着一辆车，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正在探出头的几颗脑袋往车里按，“不许看！少儿不宜！”
“……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是我表哥他们。”
“哦……？！”
车很大，有两排座，前面一排坐着两个男孩两个女孩，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青年在开车，副驾驶坐着一个和蔼的中年女人，她回过头朝我笑了笑，“我是裴之的姑姑。”
我赶紧坐端正，“姑姑好。”
她掏出一个红包递过来，“我们裴之真是辛苦你照顾了。”
我看着那个刻着镂空花纹精致复古的大红包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裴之，他很坦然地接过来，再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个同款红包放我口袋里。
前排的男生女生有一学一，也纷纷从口袋里掏出红包递给我，开车的青年悠悠地说：“等到了家我再给你，出门仓促身上没带红包。”
“……”
裴之一个一个把红包收好塞进我口袋里，看着前排笑得真诚……真诚中透着点暧昧的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们，我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不会都看到了吧……
“我是他表哥，比他大一个月。”最左边的男生指了指裴之。
“我是表妹。”
“我是表姐。”
“我是堂哥。”
话匣子打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你调侃我我调侃你的，很快就到了半山腰上的别墅。
裴之牵着我的手跟在后面，我心里越来越紧张。想来找裴之玩，怎么莫名就变成了见家长，而且家长还真的好多哇……
“别怕，进去了之后我们就去院子里玩。”裴之捏了捏我的手安抚我。
但事实是，一进去外公就等着我，拉着我一个一个介绍，一个小时后我脸笑得有点僵，捂着兜里的红包我觉得我像是个来打劫的。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问东问西的了，让朝夕跟裴之去玩吧。”外公拉着我上楼，“上次说的镯子这次我可带回来了，来来来，快跟外公过来。”
到了楼上的大书房后，外公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棕色的木盒子，递给裴之，“你给朝夕戴上。”
裴之接过木盒，打开。揭开一块深紫色的绒布，里面躺着两只圆润的玉镯，透着青碧色的淡淡莹光。
“这太贵重了，我怕磕坏了……”口袋里的红包和眼前的贵重镯子，莫名地有种卖身进裴家的错觉……我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拘谨。我能陪着你们的时间也不长，但这镯子能陪着你们的时间很长，是外公对你们的祝福，所以收下，好吗？”
望着外公花白的头发，我鼻尖有点发酸，低着头，声音有点更咽：“外公乱说，外公会陪我们很长很长的。”
裴之揉揉我的头，牵起我的手，轻轻握着我的手腕，把手镯套进去，温凉的触感传来，他低着头细细揉了揉我的手腕。
他的神情有些悲伤，楼下隐约传来喧闹声，与书房内短暂的寂静形成对比，一瞬间有种空旷悲凉感。
外公笑起来，“好，我会陪你们很长很长。别不开心了，去玩吧。”外公拍拍裴之，“带朝夕去玩那只秋千，年前找人修好了。”
晚饭后，舅舅搬来两大箱烟花，然后给我们这群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分发了一些手持烟花。
我和裴之正站在槐树下，不远处的空地上是喧闹着玩烟花的人群，巨大的烟花声突然响起，我们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夜幕下的烟花盛大灿烂。
烟花在裴之身后升空、坠落，光影明明暗暗，夜风吹过，空气中有种甜腻的花香。
我刚想问他院子里是种了什么花吗有点好闻。
他拿过我手里的烟花放在地上，，说了句话我没有听清，我提高音量问他：“你说什么？”
他突然把我揽进怀里，一手托着我的后脑勺，在我耳边说了句：“我们接吻，好吗？”
一声巨大的烟花升空声，就像漫天的星子在他身后绽放、坠落，整个世界只剩下绚丽的色彩。
“别看烟花了，看我。”他吻了吻我的耳垂，有些微凉的嘴唇覆上，睫毛轻颤，腰上的手臂收紧，嘴角带着笑意，语气温柔又绵长：“张嘴呀，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