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已回京,边城正式封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p
有道兵在外面高喊。/p
帐篷里,贾经一直裹着被褥睡觉,这会子刚迷迷糊糊的爬起来,隐约听到外面的道兵喊话,这才反应过来:先前秦仪也在边城。/p
“太子殿下怎么就走了呢。”贾经喃喃道,“不应该啊,现在的边城……”/p
现在的边城看上去很安全,边城大营的道兵虽然少了很多,但剩下的不是身经百战,可也都是经历过大妖攻城洗礼的,十分可靠。/p
在这样的关头,秦仪竟然回京了,这实在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p
几个老头互相对视一眼都没话,这里面真相究竟如何,他们可以暗中打探,却不能明里试探,他们也没有资格去试探太子殿下。/p
胡跃群眼珠转了转,声道:“贾大人,咱们现在应当如何?”/p
“等呗。”贾经理所当然道,“难不成咱们还能去迎接妖国使臣?”/p
着贾经重新又躺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p
反正他就只是功曹而已,宫里也没有给他别的圣旨,那迎接妖国使臣的活计到谁身上都不会到他身上,他也不会去主动揽这个活计。/p
妖国使臣必然都是妖怪,想当初妖国使臣在京城的时候……贾家也是吃了亏的。那大妖什么都不做,只是随随便便往路边看一眼,路边的人便会立时倒下,神智全无。/p
贾经喘了粗气,想那时候他因为不受贾家老太太喜欢,便没了去观看大妖的机会,只能郁闷的在家里头吃酒,到后来竟是因祸得福,没有重病一场。/p
倒是贾家受宠的辈们都去了,几乎全都大病一场,贾不甄尤其的惨,若不是运气好,他……/p
“谁爱去谁去,我不去。”贾经干脆挑明了。/p
胡跃群眉毛就一跳一跳的。/p
不想去就不想去,帐篷里多得是人不想去,可有谁像贾经这样直接出来的?/p
大家不都是含含糊糊的表个态,叫旁人知道了也就成了,何必非得这么劈头盖脸的出来,实在是太不讲究。/p
“反正我不去。”贾经也知道自己不讲究,可他宁愿不讲究也不愿意去面对妖国使臣,那还不如早早明白,省的到时候又要你来我往的试探和推诿,他倒是觉得那样才不讲究。/p
“咱们这是被困了?”胡跃群瞥了眼贾经,又去找另外几个老头话。/p
这些老头就比贾经讲究多了,一个谈,一个地,就是不跟胡跃群正事。/p
胡跃群没法子,只能跟他们你来我往的周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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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裘冲着裘保拱手,“打听到了,圣旨就在那些功曹身上!”/p
“恩。”裘保盘腿坐着,眼前放着两根木头搭起来的木桌。/p
桌上摆着巧的炭炉,炭炉上坐着不大的沙壶,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p
简易的木头桌上摆着的茶杯,还有一块味道略微有些苦涩的茶饼。/p
裘保捏起一个十分精致的锤子,轻轻敲下一块茶饼,冲洗冲泡,最后倒入的茶碗中,再用另外一个十分别致的木勺举起茶碗,递给裘。/p
“多谢。”裘双手接过茶杯,跪坐在旁边仔细品味。/p
一盏茶喝完,茶杯放回去。/p
裘这才继续,“只是还么打听出圣旨究竟在谁身上,眼瞅着妖国使臣就要来了……将军,咱们不能再等了。”/p
“不急。”裘保拎起沙壶,重新倒了凉水放到炭炉上,“这茶好是好,只可惜只能冲泡一回,第二回味道就不行了,涩而不香,跟头一回完全不一样。”/p
茶饼闻上去味道并不在怎么好,很苦涩,但第一遍冲泡开的时候,苦涩的味道不但完全没有,还有一股十分浓郁的馨香,只可惜第二遍再冲泡的时候,馨香就几乎完全没了,只剩下涩味。/p
这种茶极为难得,一年也只有那么点儿而已,又因为只能冲泡一遍而出名,故而又名:一回香。/p
“将军。”裘低着头,不敢看裘保。/p
他不明白现在喝这茶的意思,也不明白裘保为何现在还这么优哉游哉,一点不着急。/p
过了好一会儿,桌上的水重新烧开了,裘保却没有炮第二壶,而是直接喝白水。/p
“裘。”裘保语气淡淡的,“你忘了燕大人。”/p
“我没忘。”裘下意识道,“也不敢忘。”/p
毕竟他背叛了燕洵,现在全靠裘保的庇佑才能在边城活得这么风光,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去触燕洵的霉头。毕竟裘保都不怎么敢,他又哪来的能耐敢呢?/p
“你忘了。”裘保瞥了眼裘,淡淡道,“你要时时刻刻记住燕大人,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现在边城的守城大将是燕大人,你不能忘。那些功曹……在圣旨出世以前,他们还是要看燕大人脸色的。”/p
所以圣旨拿不拿出来,跟那些功曹关系不是很大,关键在于燕洵。/p
只要燕洵想,那些功曹便是不想拿出来也得拿出来。/p
“功曹在谁身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燕大人。”/p
“……是。”裘赶忙道。/p
他也猛然反应过来,裘保的才是对的。/p
听裘保被封为守城大将的时候,他控制不住的欣喜若狂,想着自己终于能扬眉吐气了,他甚至是恍惚间觉得自己能在边城大有作为。所以他动用自己手中所有的力量去关注京城的一切,当得知圣旨就在那些功曹身上的时候,他更加欣喜若狂。/p
只是从功曹进城到现在,竟然都没有拿出圣旨,他这才急了,来找裘保,想讨个主意。/p
“不要着急。”裘保淡定道,“燕大人会帮咱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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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风愈发的大,外面的棉花田和桑田都被吹的东倒西歪,几乎没有站直的时候。/p
水泥楼外面栽种的棉花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大团大团雪白的棉花像是要爆开似的随风摇曳,但就是不掉下来,无论风怎么吹,棉花团就是屹立不倒。/p
玻璃窗后面,燕洵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p
他身后镜枫夜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燕洵。/p
“大人,要不我躲起来。”镜枫夜低声道,“我就躲在你身边,不叫他们发现。只要不是大将军出手,普通道兵是发现不了我的。”/p
“躲起来做什么?”燕洵冲着玻璃哈了口气,伸着细细的手指头在上面写写画画。/p
镜枫夜就道:“我的秘密。”/p
“你的秘密啊。”燕洵随口道。/p
玻璃上的热气很快就消失了,上面的图案也很快消失。/p
炕上蛋弟弟打开自己的木柜,钻进去巴拉半,扛出来一个东西。/p
“蛋巨巨,你认识这个吗?”蛋弟弟哒哒哒跑到蛋巨巨前面,肩膀上扛着那东西,很慢很慢地转了个圈。/p
“不认识,但是很熟悉。”蛋巨巨靠墙坐着,怀里抱着一个圆鼓鼓的十分柔软的枕头。/p
蛋弟弟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贼兮兮的,神神秘秘道,“蛋巨巨,那你猜猜我扛着的这是什么。”/p
这东西看上去是个筒子,里面虽然看不到,但也感觉复杂的很。蛋巨巨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在外城墙上看过类似的机关,只不过外城墙上的机关更大。/p
据外城墙那边的机关是专门用来对付归元虫芽妖的。/p
那蛋弟弟扛着的这个机关,也是用来对付饶吗?/p
“是用来对付饶?”蛋巨巨有点不太确定,因为蛋弟弟脸上的笑容太贼了。/p
“哈哈,当然不是。”蛋弟弟笑得前仰后合。/p
正好那边燕洵听到动静看过来,蛋弟弟就跟炮弹似的跳起来,直接砸到窗户上,又弹到燕洵身上,嘀嘀咕咕的刚才的事儿。/p
燕洵忍不住笑,“蛋巨巨是没有那时候的记忆的,你可别欺负他。”/p
“恩,我这就跟他解释。”蛋弟弟赶忙哒哒哒往回跑。/p
“镜大人。”燕洵又在窗户上哈了口气,在上面写写画画,“你那个秘密……其实原本就不是秘密。因为我们当初实力不够强,所以你的存在才成了秘密。”/p
因为害怕在不够强的时候遇上够强的对手,所以镜枫夜的血就成了燕洵和幼崽们之间最为重要的秘密。/p
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发生了什么,燕洵和幼崽们都不会出镜枫夜身上的秘密。/p
可当初对战鬣狗王的时候,裘保和五皇子都看到了,都亲眼看到了那个秘密。/p
裘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五皇子同样也不会。/p
“没事。”燕洵淡定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p
“可是,我会连累大人。”镜枫夜有点着急,他不想连累燕洵。/p
“别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之间从来都不会有连累这样的话。”燕洵就道,“真要起来,应当是我连累了你才对,否则的话……”/p
否则的话,镜枫夜就可以选择别的人生,根本用不着一直跟着燕洵,一直跟在他身后,一直躲在他的影子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