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都一一笑着应了,还使了几手他刚刚习得的梦蝶族仙法,虽然真正造梦食梦的本事他学不来,但施个障眼法让他人觉得就是梦蝶族的法术却简单。他功力已然恢复五成有余,倒再不是任人揉捏的角色了,只是稍一运作便觉周身剧痛,乃是借助烈婆果的效力强行提高修为的结果,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黎木觉得并不值得一提。
梦蝶族的皇宫修建风格与黎木常见得恢弘大气、气势磅礴并不相同,倒是飘渺娟秀多一些,本次备选共七名才子,黎木占了个末首。
正殿之前搭了宽大得木台,七名才子进殿觐见之后便回到台上等待考校。其他几人脸上皆可见跃跃欲试的神色,只黎木一人目光微敛,状似浑不在意。
他心里想着能挨过几道题便是几道题,只要坚持过了上午,借着中午族长赐宴得功夫打探打探才是目的。
上午只是文试,木台之上搭建了七座帐篷,每人一座,提笔答题。黎木千百年未曾考过试了,好不容易装一回百八十岁的小年轻,考一次试还觉得颇为新鲜。洋洋洒洒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勉强点点题便搁笔四顾,只是皇族们都坐在正殿中,也看不见他们的情况,着实有些无聊。
又去看同场坐着的几名才子,一个个皆埋头苦思、奋笔疾书,尤其是柴自,答题答得尤为认真,黎木多次见他拿起一边的汗巾擦汗,也不知是真刻苦,还是腿上的伤烧得他。
及到交卷时分,还有位心理素质可能有些欠缺的才子,猛地站起来原地晃了两晃,“噗通”一声砸在桌子上,黎木看着都疼。
交了卷子要等下午吃过宴席之后才有考核结果,黎木不大在意结果,在意的是中午这一会子的功夫。
宴席是在大殿上开得,可能也是为了考校才子们的家教礼仪,黎木做惯了仙帝,这种场面倒是不怵,只是他一直坐在末首,总也看不清二公主,只觉得三公主似乎与二公主感情不错,两人坐得近,还时时一起说笑。
宴后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七个人都跟着宫人去自己的房间。黎木一直试着与前头带路的宫人攀谈,宫人只小声回答他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问道关键处了只说不知道,黎木也怕问得多了引人怀疑。
进了房间宫人便告退下,黎木等他走远了才捏了个决将屋里的衣架子化作他的模样躺在床上,自己隐了身出去查看。他功力未复,隐身术并不能维持太久,早就打听好了二公主的住处,出了门便直直往那边去。
二公主应是在午休,黎木隐了身在她殿内转来转去,倒是什么都没发现。总不能钻到人家大姑娘床帐里去看,正发愁的时候,却见三公主轻手轻脚得从那床帐中出来。
许是二人一起睡得,如今二公主睡着了,三公主却出来。黎木端坐在大床之上的房梁上往下看,三公主应该是叫歌浅,歌浅本来笑得人畜无害的脸,刚从帐子里退出来就变了个脸色。这一番变化别人看不见,坐在她正前方的黎木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看来这梦蝶皇族也有不少秘辛啊,黎木盘着腿想着,索性跟着三公主去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歌浅脸色虽然不好,脚步却是轻快,她出了殿门也不招呼宫人跟着,转过一个回廊就跑了起来,黎木跟着她一路跑到一个看起来挺荒凉的院子。歌浅左右看了,确定没有人跟着她才推开院门走进去,她小心翼翼得从院子最后面的一个荒井边上抠开一块石头,伸进手去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一个布包,着急忙慌得打开看。
黎木怕院子里有禁制,晚了一步,赶快凑过去看,可那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黎木还未得及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就被歌浅点了个掌心焰烧毁了。他只来得及看清最上面的两个字,“黎柯”。
第1卷细水沧海境第二十三章12
自己的名字是不会看错的,可惜没看到下面是什么字,这就有趣极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来了这里,那是谁在惦记自己?
黎木暂时想不通,不过也就是被人算计一把,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可在意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衣架子还在睡觉,还有半刻钟就要上场比武,黎木趁着这半刻钟的时间仔细想了想要不要任人算计。他总觉得自己自打喜欢上帝君,就一直照着帝君的性子磋磨自己,现在已经与世无争好多年了。
与世无争的黎木还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得出现在别人私相授受的小纸条上,他打算等比完了武,找个机会给三公主下个小窃虫,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惦记上了他。
木台之上黎木表现得很低调,上午的文试除了倒在看台上的那位,剩下的六位又被刷下去三位,黎木本以为下午也没自己什么事了,没想到竟真给他通过了,那只能勉强再应付一下午,晚点才能见到帝君。
因着只三个人比武,便不能分组比试,只能各比各的。无非是骑射技法之类的,皆是黎木玩剩下的。他又不想入选,好几次故意脱靶,却还要做出一副紧张惋惜的样子来。
柴自表现一直非常好,另外一人表现平平,却也比黎木表现得好。可黎木也没注意到另外一人是怎么就发了疯,只不过是表演些招式技法,开始还好好的,黎木低头喝水的功夫,那人就持着手里的大刀像坐在看台一侧的他和柴自这边冲了过来。
黎木微眯了眯眼睛,打算避一避,让柴自来出这个风头,幸好柴自也是这样想的,轻喝一声便抄起手边的一杆铁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迎了上了去。梦蝶族一向以空灵、飘逸为上,甚少有使用大刀、铁棍的路数,黎木在一边看得着急,若是自己手下的兵,他断断不会留的,柴自看似游刃有余、虎虎生风,实则都是些摆给人看的花架子,上了战场,第一个死就是他。
女王看见木台上的骚乱,立时吩咐了侍卫上去阻止,只是柴自与那疯子打得激烈,旁人竟一时近不得身。
柴自与那疯子拆招,开始还算势均力敌,可黎木看得出来,柴自腿伤未好,那人又失了心智,打起来不顾一切似得往前冲,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被那疯子一刀挑在手臂上,斜飞了出去。黎木站在距离二人最近的地方,那疯子见柴自已经掉下木台,只剩个黎木还袖手站着,正想冲过去再战就被一直围在一边的几个侍卫拿长枪架住,吵吵嚷嚷得被押了下去。一个疯了,另一个被个疯子挑下台去,只剩下一个还算体面得站在台上,谁是驸马自然不言而喻。
黎木暗地里扯了扯嘴角,这请君入瓮的把戏做得太过难看,摆明了算计他让他来做这个驸马,再想起那个写着自己纸条的名字,黎木想着,莫不是自己这段时间只顾着追着帝君跑,让人都忘了他的手段了?
看台之上女王冠冕堂皇的话黎木一句也没听到耳朵里,倒是趁着谢恩的机会,明目张胆得抬起头把座上的三个人的脸色都看了个遍。
成亲的日子定在半月后,黎木今天就要出宫去准备,他一想到这个便觉得跟吃了颗还活着的苍蝇似的,心里堵得慌。
乘车往外走时黎木还在忐忑着,帝君应该早就看了榜,知道他成了准驸马,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可忐忑了一会儿又笑自己多虑,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竟还盼着帝君为自己醋一醋。
原先住的酒家也早就知道自己店里出了个驸马才子,才半下午的功夫就将上下都装点了一番。黎木回来时,老板正带着一众杂役亲自站在店门口迎接。黎木僵着一张脸,脸上一分喜色也没有,看得老板颇有些胆战心惊,原来并不觉得这位爷难伺候来着。
黎木打发走了送他回来的宫人,迈开长腿便往店里走,老板跟在他后面想问他有什么需要,又被他寒着的一张脸冻住了嘴巴。
九濡早就在他房里等他,听到楼下吵闹就知道是他回来了,起身去开门,正好黎木在门外推门进来,黎木走得急,推门的手还没来得收回来就一头撞进了刚拉开门的九濡怀里。黎木很安心,尽管觉得今天自己内心颇受了些伤害,可就是这么个不是拥抱的拥抱,也足以慰藉他焦渴的内心。
黎木的双手伸到九濡腋下环抱住他的腰,二人贴得极近,后面还跟着店主,九濡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愣。九濡越过黎木肩头,看到店主颇有些惊恐的面色,微叹了口气,就势把双手放在黎木后背拍拍,轻轻说了声“恭喜。”后退一步撤出黎木的范围,才与仍站在门口的店主说道:“劳烦店家给准备些酒菜,为吾弟贺。”
店主见过的世面比较多,许就是凑巧了才撞在一起的,兄弟二人感情好,都是正常的。
黎木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九濡越过他关上门才与他说话,“怎么瞧着你这新科的驸马,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有些事要坦白,帝君听了可不可以不生气?”黎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自己的身份连久居深宫的三公主都知道了,又被人惦记着,何苦还瞒着帝君,早些坦白或许还能争取个从宽处置的待遇。
“你说来试试。”黎木连帝君都叫出来了,定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还与他打了这许久的哑谜,九濡也倒说不上生气。他一贯随和久了,在这些事上并不大计较,况且他总觉得黎木似曾相识,对他也没有恶意,如今也只是想逗一逗他。
黎木忐忑着一颗心,想跟往常一样紧走几步到帝君身边坐下,又觉得还是得拿出些坦白的诚意来,就止住了脚步,仍站在那,拱手道:“臣黎柯,见过九濡帝君。之前一直未亮明身份,实在是因为功力尽失,怕帝君笑话,这才化名黎木与帝君相交,万望帝君恕罪。”说着撩袍要跪,九濡却轻抬了抬手,施出一丝神力托住了他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