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太常卿大人何解?”小皇帝闻言笑了。
枫岫再一礼,“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民间盛传谣言,不过一时虚名,枫岫斗胆,此战过后,削弱凯旋侯手中兵权,只留少量布防在其手中,如此,可保皇权无忧;殢无伤身在大将军一职,但能文能武,此战过后,可撤其大将军之职,改封文职,加官进爵,未尝不可。只其手中无兵足矣;左相无衣心系百姓,皇上只要一心为民,其定不会有二心。”
咒世主一直闭着眼睛听,听着枫岫说完这些,一双眼睛缓缓睁开了,他看着枫岫,“你这主意,倒是保全了他们三个。那么,你呢?”
小皇帝也笑着点点头,“朕也想问,楔子此人,如何处置?”
枫岫笑着躬身再施一礼,“身为天地间的过客,楔子是虚名,枫岫是空壳,既然君王忧心,只需枫岫一死,当可从此高枕无忧。”
一语既出,小皇帝终于笑不出来了,他看着枫岫从容不迫的样子,突然有点恨,这个人,笑着出现在自己面前,传授的是帝王之道,笑着羽扇轻挥指点江山,谋的是天下一统之策,如今,他还是这么从容不迫的笑着,张口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他凭什么如此!
“这可是……太常卿大人亲口所说。”小皇帝咬咬牙道。
“是。臣还有一句话。”枫岫点头。
“你讲。”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确是帝王之道,只是此道不可传于青史,枫岫只可在暗中处死,否则天下初定,必再起战乱。”枫岫站直了腰身,一身傲然。
“依你。”小皇帝站起身,“摄政王,带……太常卿大人,秘密关押后,再做定夺。”
“是。”咒世主站起身,看了一眼枫岫,眼睛里的光说不清道不明。
小皇帝起身离开,咒世主随后到了枫岫近前,“走吧。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想求摄政王允我见凯旋侯最后一面。”枫岫笑着说。
咒世主半天没说话,他上下打量着枫岫,终于点了点头,“你小子,确实让我意外。我允你此愿,但你若指望他能为你起兵造反,绝无可能。”
“我若有此心,便不会就死。以我一命换挚爱挚友一世无恙,足矣。”枫岫道。
咒世主点点头,转过身去挥手让人拿下枫岫,“严格来讲,你该跟着拂樱称我一声义父。”他这么说着,转身走了。枫岫任由这些人带着离开,他低头看着被小皇帝不屑的扔到地上的那本书,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书当年应该已然销毁,如今再出,到底是何人刊印?
……
太常卿告病,接连十天没上朝,无衣直接到了太常卿府上,却连人都没见到,不由心下疑虑,派了所有人手去查,三日后得报,“那夜皇上与咒世主到过太常卿府,从此枫岫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无衣听闻此言怔了片刻,却突然心下一片冰凉,“是不是前些日子送进京来那批反书的著书人找到了?”
“丞相,那著书人是谁并不知道,只是皇上在深夜去见枫岫之前,还找了一个叫袁润谦的县令。”下面人回报。
“师尹,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个著书人楔子和太常卿什么关系?”撒手慈悲看无衣脸色并不好看,不由急急地问道。
无衣叹了口气,抬头问道:“那批反书我记得送来丞相府一本,还留着么?”
“留着,我这就去拿来。”撒手慈悲连忙点头到内书房拿了一本递给无衣,无衣劈手夺了翻了半天,终于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原来如此……”
“师尹,到底……”撒手慈悲急的不行,生怕无衣出了什么事一样。
无衣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摸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八个字递了过去,“撒儿,你速去岭南,查清楚这些书是何人所印。这张字条让允儿亲自送到凯旋侯与殢无伤手中,切忌,府上除了你们两个,再不得有第四人知道。”
“是。”撒手慈悲见无衣面色凝重的能刮下层霜来,连忙接过字条转身去了。他边走边将那张字条折起来收在怀里,只见无衣写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八个字,撒手慈悲心下觉得莫名的慌,也只得加快了脚步匆匆而去。
无衣眼看撒手慈悲走了,皱着眉头又思索了片刻,扬声叫道:“来人。”
一人走进来单膝点地跪在厅上,“丞相大人何事?”
“派人入宫,就说我旧疾犯了需要静养。”无衣开口道。
“是。”来人答应一声去了。
无衣见人离开,再度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他穿着一身轻便长衫,悄然从侧门出去了,侧门一个守门人见他出来,连忙过来,“大人出门?”
“备车,我去见摄政王,不得声张。”无衣悄声开口,一辆马车悄然从丞相府的侧门一路而去。
……
宫廷内院,小皇帝在纸上写下:楔子二字,想了想,又写下:凯旋侯,看了看两个名字,伸手将楔子二字抹了,又在纸上写下了:将、相,写完了又看了看,在“将”字上面画了个叉。
千里之外的西南,刚刚结束一场大战的拂樱和殢无伤两个人坐在篝火前,并不知京城已经是地覆天翻。
“明日你我兵分两路,夹攻叛军,这一战过后,便可回朝了。”拂樱接着篝火的光看着兵图,“这一出来又是一个多月,这转眼就要入冬了。”
“总能回去过个年吧。”殢无伤看着那份兵图,“快的话,再有十天。”
拂樱点了点头,“那就快点结束吧。”